【周叶】一日蝇（十二）
阅读前避雷：SL大法，这篇是周叶单CP。
努力在元宵发一章算、嗯算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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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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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的意识有些游离，他定了定神，从蹲着的地上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他现在在的地方，是轮回俱乐部办公楼里他们熟悉的休息室。
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和日期。
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五分，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五分钟前叶修刚从这个休息室离开。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伸手把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拿起起来，然后转身就出了休息室。
他知道叶修改签了清晨五点的飞机，于是他一边用手机在网上订了一张同一航班的飞机，一边匆匆回宿舍收拾行李。
简单地换了T恤和牛仔裤，又戴了顶再普通不过的棒球帽，往行李包里胡乱扔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周泽楷就叫了个车，直奔机场。
等安检完了，差不多就登机了，周泽楷跟在叶修的后面，看着他打着哈欠上了飞机，然后坐进了前排的位置。
周泽楷故意买了头等舱，就是为了避免叶修，同时，也可以在下机的时候机动尾随。
S市跟H市距离很近，飞机像是刚冲上云霄再加一下减速降落，就到了。
周泽楷坐在座位上没有急着走，直到看到叶修晃晃悠悠在他身边走过之后，他才跟着叶修的后面，保持着好几个人的距离下了飞机。
出机场的时候天已经是发亮，叶修挠了挠头发，在出租车等候区排着队，周泽楷也排着。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周泽楷去哪，周泽楷本来想说跟着前面的出租，想想又觉得不妥，考虑了一下，想起来叶修现在估计也只能是回兴欣。
但他不确定兴欣的地址，又不知道只说兴欣网吧，一个的士司机知不知道他说的是哪。
憋了半天，周泽楷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地址，伸到了司机的面前。
“哦，你要去兴欣啊。是不是昨晚看了直播，现在要去蹲点啊哈哈哈。”
周泽楷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笑回应，不置可否。
清晨的路况很好，的士开得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兴欣门口。
给了钱下车，周泽楷发现除了自己，此时兴欣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帮的人。
都是兴欣的粉丝。
周泽楷“回忆”起“昨晚”被轮回粉丝“围困”的叶修，想想不到几个小时，立场倒是完全反过来了。
看到这个盛况，周泽楷就知道自己来错了，毕竟现在这个样子，兴欣的队员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边。
听闻他们的宿舍在这附近，但是具体位置他却无从得知。
现在还太早，找谁问都不合适，在兴欣门口再徘徊下去，迟早会被认出来，想了想，周泽楷转身，在网吧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前台问他打算住多久，他思考了一下，说四天。
一晚上无眠，定了个中午的闹钟，他往床上一躺，很快就陷入了昏沉。
周泽楷已经很久没能完全深度睡眠了，疲惫像是蚂蚁，一点点地出现在他的表层意识，慢慢蚕食，直至紧绷严实的精神架构，在瞬间崩塌。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睡觉了，理论上他的身体并没有经历过“连续通宵”，但他的精神却早已不堪重负。在一开始的24小时循环里，他每次都从清晨开启回溯，再从前一天清晨醒来，中间要面临各种变数，根本没有任何松懈的空间。
而后，在罗辑发现了回溯不止是24小时……
室外的光线从遮光窗帘的缝隙透入室内，恰好有一缕落在床头，周泽楷在睡梦中仿佛受到的惊扰，他侧身，伸出手臂蒙住了自己的前额。
眼睑前的微光像是侵入到了梦境之中，梦中的周泽楷站在一个巨大的无尽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头顶的一束笔直光线。他没有抬头，上方的光线让他感到刺眼。他的前后左右都是虚空，只有他踩着的地面，像是铺开的棱镜，反射着异色的凌乱。
他想要往前一步，却发现自己从一个棱镜的中心走到了另一个棱镜的中心，他的前后左右依旧荒芜，所有一切一成不变。
无法避免的头顶的光，和无法脱离的棱镜。
叶修在他的梦境里出现了，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穿着黑色的套头T恤和同色的运动裤，站得松松垮垮。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就这样笑着看着自己，眼中是读不懂的深意。
叶修不说话，他自己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站在两个铺开的棱镜中心，相互对望。
身体没有接触，目光却如在比赛场上一般，相互试探，争锋相对。
突然，叶修把烟蒂往地上一扔，掉落的橘色星火触碰棱镜地面，瞬间炸裂出强光，如同他们头顶上的那束。
周泽楷听到地面碎裂的声音，他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紧接着，他就听到，叶修那略显沙哑的声线带着明显的笑意说：
小周啊，你差一点就能赢我了。
之后，周泽楷又浑浑沦沦地做了几个梦，一直到闹钟响起，他才仿佛是从梦魇里逃脱，睁开了眼。
坐起身，背后已全是汗。
没有马上起床，周泽楷维持着安静的坐姿，闭眼，缓慢地整理记忆和梦境——这是他多次回溯养成的习惯，不然重叠的记忆和信息量早就逼疯了他的大脑。
半分钟之后，他下床，拿过手机，思考了一下，给两个人发了信息。
一个是江波涛，周泽楷向他说明自己可能无法参加两天后的总结会，拜托他主持会议并传达他们的复盘成果；第二个是陈果，叶修“昨晚”拿周泽楷的手机联系过她，此刻她的电话号码正躺在拨出类的第三条上。
周泽楷跟陈果说，叶修在轮回那里落了东西，希望给个地址，他找人直接寄回。想了想，避免陈果给网吧地址，周泽楷在叶修的物品中间加了“私人”二字，凸显特殊。
陈果确实也不傻，在周泽楷去冲凉的时间里回了短信，感谢了一通轮回收留他们队长且没有除之后快的“恩情”后，附上了他们宿舍的详细地址。
周泽楷一边擦头发，一边把地址输入手机地图，定位出了一个不到三百米距离的点。
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的1点，拿不准现在叶修是个什么状态，想想还是决定去吃个午饭再过去。
周泽楷穿了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又把帽子压上刚吹干的头发，出了门，在附近的随便吃了碗馄饨，又绕去商场走了一圈，买了副太阳镜，试戴的时候店员殷勤得很，末了刷卡付款的时候才憋不住问了句周泽楷是不是哪位明星。
周泽楷笑了笑，摇头，戴着刚买的太阳镜走了。
商场的楼下是一排旅行社，周泽楷在门口朝里看了一眼，顿了顿，走了进去，看似随手地捞了几张宣传单张。
一圈下来，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周泽楷打开地图导航，指向了陈果给的宿舍地址。烈日下他走了十来分钟，到了指向的居民楼楼下。
找了个树荫，周泽楷拨通了电话，陈果接得很快。
“喂？”陈果的语气里满是疑惑。
“陈老板好。”周泽楷沉默了一会儿，“找叶修。”
宿舍里，陈果刚叫了下午茶，正和队员们讨论晚上去哪里庆功，就突然接到了周泽楷莫名其妙的电话。她按着电话吃惊地跟唐柔对视。
唐柔不解。
“果果？怎么了？”
“周泽楷！”陈果严严实实地捂着通话口，小声地跟唐柔说，“突然打电话来找叶修！”
“哦？”唐柔显然也搞不明白情况。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还在相互瞪眼，叶修就从房间里有气无力，游魂野鬼一样地出来了。
“哟！老板在啊，有吃的吗？”
凌乱着头发，眼皮还没完全抬起来，一看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叶修！”陈果小声惊呼。
“在……”叶修懒着嗓子回。
“周泽楷打我电话找你！”
叶修一怔，眼皮好像睁大了一点。
“找我干嘛？”打了个不太自然的哈欠。
“我哪知道！早上还问了我地址，说你落了‘私人’物品在轮回，要帮你寄过来。”
“啊？”叶修挠了挠头，身上到处摸烟，“我没落东西啊。”
“不管不管，你自己接。”
说着，陈果把手机往叶修身上推。叶修顺势接了过去。
这都什么事啊，叶修心里苦笑，面上却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懒散模样。
“喂？”
沉默，漫长地让叶修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挂机了的沉默。
“前辈。”
“是小周啊，找我什么事情？”
“楼下。”
“啊？”
“我现在在你楼下。”
叶修完全清醒了，他又开始全身摸烟。
“诶，消遣我呢吧，小周，什么时候给带坏了，开这玩笑可不像你啊。”叶修嘴上还是没轻没重的语气，眼中的神色却沉了下去。
“……没开玩笑。”
这下连叶修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了，于是两人一起沉默。
“前辈……能下来一下吗？”
叶修非常想说不能，特别是在昨晚才受了“刺激”的情况下。但他在这关头拒绝，又显得好像真有点是什么想法似的。
周泽楷是怎么样的人，现实生活中他叶修不太清楚，不过就冲一枪穿云那执拗的、强悍的作战风格，叶修估计，要是不让对方死个明白，估计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拖泥带水不好，他明白，但即便是脸皮厚如他，一个大男人活了二十几年，也单身了二十几年，面对这种情况也总还是要忐忑一下的吧。
心理挣扎过程与拼手速放绝杀一样快的叶修，果断下了决定。
“成啊，你等我。”
叶修下楼倒是很快，远远看去一副无精打采、双目无神的样子，周泽楷就知道他是刚睡醒。摘下太阳镜，他朝叶修招了下手。
阳光让叶修眯细了眼，他看了眼T恤牛仔裤棒球帽站在树荫下的周泽楷，不禁感慨不愧是联盟脸面，简简单单往那一站，不用背景打光，就能帅得一塌糊涂。
摇晃着走近树荫，叶修把嘴上咬着的烟掐灭在空烟盒上。
“小周，大老远的来兴欣刺探敌情啊？”
“前辈。”
周泽楷看着叶修，神情有些局促。
“好了，我在这了，找我什么事，说吧。”
叶修摊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两人在烈日午后的树荫下相对站着，叶修看着不善言语的周泽楷似乎想说什么，却几次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脸上轮换了几次表情。
这小子还挺有趣的。
叶修轻笑。恍惚间叶修想，好像以前的什么时候，自己也曾有过对对方这样的评价。
“有事说事，我人都站你面前了，有话抓紧了说，我估计我们跟队的记者一会儿准得来，别他看见了，回头造谣我通敌卖国。”
话是玩笑话，叶修语调都是轻松的，但两人间的气氛却还是不明不白地焦灼着。
周泽楷又憋了半天，终于一伸手，把一张纸推到了叶修的面前。叶修低头看了眼，那是一张A4大小，印得花哨的宣传单张。
“啊？”
叶修盯着那张纸看了三秒，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怎么看都是一张旅行社的宣传单吧，亚洲环海10天游？叶修抬头看向周泽楷，确认对方意图。
却见周泽楷一脸神色诚恳。
“你这……什么意思？”
“一起去。”
“啊？”
这下叶修的阵脚是完全被打乱了，设想里，周泽楷应该要不就是来解释昨晚是误会，让自己别想太多，要不就是要追着告白，让自己给个答复。现在是什么？所有步骤直接跳过，一步到蜜月旅行的阶段？
啊呸！什么蜜月旅行的，自己这脑洞开哪里去了！
“不，等等……”叶修有些混乱，“什么一起去？你这是干嘛？”
这要是玩笑，叶修觉得自己以前一定认识了一个假的周泽楷；这要不是玩笑，那就是现在眼前的是个假的周泽楷。当然，还有第三个可能性，叶修自己其实还在梦里没醒。
“逗我呢？”
“不是。”周泽楷语气坚决，“一起去。”
一边说着，周泽楷朝叶修的方向逼近了一步，叶修下意识后退。
这小周在印象里人畜无害，还总是保持微笑，这压迫感……不太对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锋利、危险了？
“为什么要一起去？”叶修决定换个问法。
“我想。”
“那要是我不想呢？”
周泽楷毫无预兆地往前一步，抓住了叶修的手臂。
“不多了。”周泽楷冷着脸说，“时间，不多了。”
我能救你的时间不多了，今天过后，我会慢慢忘了我要救你的原因，忘了我来找你的真实目的，现在时间紧迫，你要答应我——周泽楷话语里潜藏的、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
但到了叶修的耳朵里就有了别的解释。
时间不多了，周泽楷难道是得了什么绝症？叶修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周泽楷，据他所知，这个小周是个老实孩子，况且谁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你的……时间不多了？”
叶修重复了一遍。
“是！”周泽楷看着他，眼中满是焦虑。
叶修叹了口气，内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面上的神情终于正经了起来。
“小周啊，老实说，我现在也还没搞明白你的想法，不过我想让你知道。这个，我没啥想法。”
我对你没啥想法，这是叶修对周泽楷的态度，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情上没啥值得纠结的，但真的说出来拒绝的那一刹那，他自己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虚。
真是的，莫名其妙！
“我，什么都不会做。”
不知道听明白叶修的话没有，周泽楷维持着拉着叶修手臂的姿势，认真地说。
“最后，一起去。”
等等，小周这话怎么说得好像自己的拒绝，是在害怕被对方轻薄一样啊！叶修在内心吐槽了一屏幕弹幕，随即看了眼周泽楷常年健身习惯的体格，突然又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了。
“兴欣这边我走不开。”
“我等你。”
“那你回去等。”
“不。”
周泽楷抓着叶修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叶修有些吃疼。
“回去，你就走了，找不到。”
叶修心中一惊，他要退役的事情目前还谁都不知道，哪怕是陈果和苏沐橙他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但是眼前的周泽楷却就像是知道了一样。
“我还能消失了不成？”
叶修看似自然地笑到。
“会，三天之后，找不到。”
周泽楷无意隐瞒，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一旦叶修离开兴欣，在开营之前就根本找不到他。所以他必须让叶修毫无退路的面对自己。
叶修沉默了，他与周泽楷对视，互相看不透。
“再说吧。”
叶修扔下那么一句话，拨开了周泽楷的手，准备转身走。
“跟我去，回来之后，不再找你。”
周泽楷不依不挠，一个跨步，挡在了叶修的面前。
“我保证，最后。”
叶修对周泽楷的态度感到了吃惊。
“不做什么。”
周泽楷又补了一句，叶修觉得一个下午周泽楷说的话，比他以前听过的加起来还要多。老实说，叶修这人算得上是百毒不侵的类型，无论跟他来硬的还是来软的，只要他不愿意，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但是此刻看着周泽楷的双目，他却动摇了。
突然，叶修的大脑一阵剧痛。他伸手按住了额头，眼前有些恍惚。叶修往前倾斜了半步，周泽楷眼明手快地接住了。
“前辈？”
“……没事……可能是空腹下来晒太阳，有点中暑。”叶修虚着声回答。
“好吧……”叶修推开周泽楷，自己站直身，神色与常无异。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有什么目的。但我就信你这次。最后这次。”
叶修叹着气接着说。
“不过不能马上走，兴欣我还有事情要交待。”
突然的答应，让周泽楷反倒有些措手不及。他双目中神色流转，也很快恢复了沉静。
“好，等你。”
“处理完了我告诉你。”叶修说着，又准备后退。
“等。”周泽楷再次出声阻止，“身份证。”
“啊？”
“先报名。”
叶修这下算是真的无奈到笑出声，这人到底有多怕自己跑了。
“好好，你等我去拿身份证。”
叶修溜达着上了楼，回到宿舍就进房间去找身份证。陈果跟在后面探头。
“你在做什么？小周来找你又是什么事？”
“找身份证。”叶修云淡风轻地随口回答，“来跟我商量私奔。”
“哦……啊？啊？！你说什么？”
陈果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叶修说话没谱，但这会儿也还是反应过激。叶修却没有多做解释，拿着身份证就走了出去。
“等等，你说清楚啊，什么跟什么啊都是。”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跟小周要去环游世界顺便私个奔。不要太想念我。”
环游世界顺便私奔？顺序错了吧，不对，这不是重点！
“等……”
陈果话还没说完，叶修已经踱步到门口了。他一手搭着门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回身。
“啊，对了，老板娘，有个事忘了说了。”
“……什么？”
陈果警惕的看着叶修，他越是一脸平淡，有时候越是会爆出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主意。
“我准备退役了，新闻发布会就麻烦你了，要尽快啊。”
说着，叶修挥手就走出了门。
陈果在原地呆了十秒。
啊？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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