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一日蝇（十三）
阅读前避雷：SL大法，这篇是周叶单CP。
本章算是“日常”，下章开始进入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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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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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正午，阳光却早已灼辣。
今日天气不错，上午的广播里例行用中英文介绍今天的行程和途经海域，那会儿周泽楷正一个人在主餐厅吃早餐，身上穿着晨练的运动服。刚好遇到一拨穿着制服的船员来吃饭，他们秩序地从周泽楷身边走过，相互交谈着最近的好天气在初秋的台风多发期实属少见。
周泽楷顿住了剥着蛋壳的动作，下意识地去听船员的交谈内容，但很快的，他就停止了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继续早餐。
落地的玻璃窗、白色的甲板，明晃晃得让人脑子发虚，似乎世界只剩下白色和铺天盖地的湛蓝，周泽楷盯着桌面上盛着的五彩太阳花发呆，看着这柔弱依靠的花朵挤在一起，像是为了在单调的色块世界里挣扎出一抹异色。
熟悉的太阳花……走神的周泽楷突而一个激灵，像是灵魂出去溜了个弯，终于又回到了体内。
吃完之后周泽楷看了看表，觉得时间也不早了，就准备回房间去把叶修叫醒。
房间在上层船舱的五层，面朝外侧、视线开阔。
可惜上船几天，那费去船票大半费用的观景阳台，却往往只是供叶修抽烟望风之用。
周泽楷开房门的时候，叶修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裹在成团缩在床上。房里没人，遮光窗帘被拉开，屋里亮堂得如同甲板上，落地窗也开着，海风粗暴地一阵阵灌入到房间内，把写字台上的稿纸吹得一地狼藉。
周泽楷说不出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他急急忙忙地走进房间，张望了一通，叶修既不在洗手间、也不在阳台上。
脑子里瞬间刷过几十种可能性，而且大部分“脑补”都不是什么好事。周泽楷反射性地趴到了阳台的护栏上，向下看了看，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二层甲板外延部分，和挂在船身上的救生艇。
稳了稳呼吸，周泽楷回到了房间内，他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慌张、为一些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焦虑过度。
一边想着，他一边挠了挠有些略长的头发，叹了口气，坐到了自己的那张床沿边上。
说起自己的反常，难道最反常的不是自己居然“胆大妄为”到邀请叶修和他一起共游这件事吗？
周泽楷想要回想起当初到底是什么给了自己这样的勇气，但每每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自己的记忆就像是穿过盛满水玻璃杯的光线，清晰却不真切——明明记得住当初说过的每句话，但是却不知道这些话的起因和意义。
荒诞点说，周泽楷简直要怀疑自己几天前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或者被幽灵附体了。
不过，就结果而言，他并不讨厌自己当初作出的这个决定。因为，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跟叶修二人世界的机会。
远离国土，在一个相对封闭、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用顾及旁人的目光、更不用思考自己感情带来的利害，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叶修”而已。
光是有这样的理由，就足够了。
周泽楷坐下才注意到，叶修的鞋子不在床边的鞋柜上，这说明，他是穿着鞋子出去了。
邮轮虽大，叶修会去的地方却不多。大概是自从成年之后叶修就把大部分的人生都奉献给了荣耀，导致他在荣耀外的兴趣爱好可以说几乎为零。上船第一天他就开始百无聊赖，面对邮轮简介上各式花哨的活动介绍兴趣缺缺。
期间他也被周泽楷拉着去看了几场表演，体验了一把船上的卡丁车，但总的来说，叶修的反应不咸不淡，脸上明摆写着“无所谓”三个大字。
没有了荣耀、没了网络，叶修整日一副没睡醒的精神头，烟瘾也比往日大了些。
邮轮室内是全禁烟的，要抽就得去指定的吸烟区抽。叶修虽然大部分时间是躲房间阳台抽，但那里风大，常常一口烟吸进去突然来一阵烈风，直接把烟灰给拍叶修脸上。
一来二去，饶是再不讲究的叶修也实在受不了“一支烟下去、半支烟灰铺脸上”的状态了，所以只要船速快、阳台风大的时候，他就会自己溜达去吸烟室解解烟瘾。周泽楷看床头柜上早上还见的那半包烟没了踪影，估计自己猜对了。
关上落地窗，把肆虐作乱的风挡到外面，然后捡起被吹到地上的叶修的外套，周泽楷再次出了房门。
彼时的叶修正在三层的甲板的东侧吸烟室里，他用牙咬着烟，百无聊赖地盯着被船割裂后浮出汩汩白沫的海面。一头短发被吹得凌乱，他也没有在意。
周泽楷朝他走来的时候他仿佛有了感应，下意识地侧头望去，刚好对上对方清澈的双目。
两人突而对视了几秒，便各自错开。
周泽楷走到叶修的身旁站定，也不打招呼——就像是他本就应该在那里一样——把双臂撑在了护栏上，学着叶修、面朝大海。
叶修没说什么，把嘴里的烟换到了手指上，双指夹着，狠抽了一口。
烟味有点呛，却还是没能完全压住他心中的焦躁感。
于是他把烟从右手又换到了左手。
叶修也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先是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周泽楷胡闹一般的登船邀请，而后是被周泽楷拉着心甘情愿地忍耐了几天无聊的船上活动，刚刚，仅仅只是因为无意中撞上视线，他现在无缘无故地就心跳快了几个节拍。
完了完了，怕是有病了。
叶修自嘲一笑，把最后一个口烟吸入肺中，缓缓吐出，掐灭了烟蒂。
“你又不抽烟，跟我站这干啥？”叶修哑着烟嗓，语调平常地问。
周泽楷没有搭话，却侧首看叶修把空烟盒扔进了垃圾桶。
“太多了。”
“啊？”
“烟。”
几天相处下来之后，叶修对周泽楷的“语言系统”逐渐了解。其实摸明白套路之后才发现，周泽楷也不是多难懂的一个人。比如，虽然小周同志经常喜欢随机省略主谓宾，但总的来说，在一段完整对话里，根据上下文配合周泽楷的表情和眼神，加上脑速、反应加快一点，还是可以搞清楚小周的大部分意思的。
“你是说我烟抽得太多了？”叶修问。
“嗯。”周泽楷微微点头。
“习惯了，嘴里没烟味就觉得口淡。”对于多年老烟枪而言，叶修说的确是事实。
“口香糖？”
“甜。”
“……无糖？”
“难吃。”
周泽楷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能皱眉盯着叶修，用僵着帅脸来表达自己的忧虑和不满。
被盯着的叶修倒是一脸自然，仿佛周身立起了防护罩，百毒不侵、抗议无效。
目光还在洋上的白沫里，叶修烟都抽完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么凭栏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泽楷没想搭话，虽然是自己把叶修硬给拉来的，但他确实也没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不如说，能跟叶修这么不咸不淡呆着，本身就是他此行最好的目的了。
光能感觉到对方在身侧这一点，就让他满足——周泽楷不禁在内心自我腹诽，自己老大不小了，又不是初恋，这是上演着什么青涩的少男心事啊。
比起突然少年怀春的后辈，叶修的粗神经当然没有太多想法。要问他现在在想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叶修真是只是纯粹的在发呆。
刚从总决赛的紧绷中抽离，这几天闲下来后，无聊到发蒙的四冠王才突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以后自己的生活了。
没有荣耀、没有比赛，只有稀疏平常的生活。
叶修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但他内心却下意识地清楚，自己要做的，就是适应它。
他反射性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周泽楷，这个还处于上升期的后第一人。几天之后，当这艘船靠岸，两个人将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周泽楷会回到他的荣耀赛场，继续他的职业生涯，而叶修则将回到他原来的人生轨道，重新去承担起那个他逃避了十来年的家庭责任。
这事想起来还挺奇妙的，他以为他早就习惯了离别，但是想想，以前都是他送别人离开荣耀，而这次，他站在了被送别的位置上。
内心突而有些空荡荡的。
叶修不擅长处理这种细腻的情感波动，于是他决定无视它。他拍掉手上沾到的烟灰和脑子里的千丝万缕，想要回头招呼周泽楷一起走。
然后，他就对上了周泽楷一直没有移开的视线——阳光下深褐色的瞳孔里，涌动着如平静湖水般的沉稳，和被染上温度的爱意。
嗯，连没有恋爱经验的叶修也能马上看得出的爱意。
叶修被接触到的目光呛声的下一秒，恰好一股海风撩起了周泽楷的刘海，有些过长的前发遮住了他的双眸。
一瞬间，叶修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拨开了那缕前发。
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同时愣住，半晌后，是两张错愕的脸。
周泽楷瞪大了双眼，叶修也僵在了当场。
气氛突然尴尬。
“……小周你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啊，不会不方便？”叶修收回了手，故作自然地尬聊起来。
周泽楷内心正在经历地震海啸。虽然叶修也不是什么纤细性格，平日也没少见他跟其他人勾肩搭背，但这么“轻柔”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对象还是表白过的自己，难免会产生“特殊伤害”，让人血条快速下降，并不禁产生不必要的幻想和期待。
“啊，你的头发是不是也在合同里？像你这样经常接代言接商业活动的，联盟怕不是连你的指甲盖都给写进合同了？”
后辈的不自然表情让气氛还在持续发酵，叶修也只好自顾自的继续独角戏撑场面。
“没。”周泽楷终于是定住了神，接上话。
带着凉意的海风确实让人能比较快地冷静下来，周泽楷吸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刘海。
嗯……确实太长了……
“该剪了。”周泽楷像是自言自语道。
“现在没比赛还好，有比赛的时候就该挡眼了。”
“嗯。”
周泽楷回想了下船上的服务手册，记得游轮上好像有发型屋，下午没有什么安排，就去剪头发吧。
叶修朝周泽楷招了招手，示意离开，周泽楷默默地走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吸烟室。
一直在“风中凌乱”的叶修，后脑勺头发正乱七八糟地趴着，周泽楷走在他身后，看着他头上的乱发，觉得莫名可爱。
他突然有冲动想伸手去帮叶修抚平后脑勺乱翘的头发，手都伸到一半了，才发觉不对，连忙又收了回来。
在前面大摇大摆走着的叶修并不知道此时位于身后的纠结。
叶修怎么会知道呢，要是他能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眼前露出毫无防备的白皙后颈，也不会在晚上毫无顾忌地从浴衣袍子里露出前胸锁骨了。
周泽楷内心天人交战，好歹他也是个身心健全、正直旺盛蓬勃期的热血男儿，要说完全没有邪念、无脑补，别说别人不信，他自己都不信。但有了邪念又怎么样？自己不是早就答应了前辈，“不会做什么”的吗？
等等，不对，自己到底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被电子竞技荒废了大好青春、恋爱时机的枪王大大纠结红了自己的脸。恰好两人走到拐角，叶修半个侧身，就看到身后的小周在抱头。
“……小周你这是不舒服？”
“没。”周泽楷否认得有些慌张。
“哦。”
“剪头发……”
“啊？啥？”
“要不要一起？”
叶修使用了“联系上下文”大法，绕了一圈脑回路，想明白了。他伸手捣了捣后脑绕的乱发，勾起唇角。
“好啊。”
——TBC——
解释一下本章的几个点：
1.“此时”的小周因为回溯的记忆覆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要把老叶骗上船了；
2.本次回溯的小周之所以选择了邮轮，一是因为可以最大程度的隔绝外界联系（比如国家队的召唤），毕竟是出了公海的；二是在“之前”（文内仅暗示未完整提及）的回溯记忆覆盖后，小周忘了自己回溯的经历和目的，直到那次回溯的“死亡事件”发生后，他才觉醒，所以他需要一个“哪怕自己忘记了还是可以继续阻碍叶修去集训营”的办法；
大概说明这些，有啥看不懂的咱再说（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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