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一日蝇（十四）
阅读前避雷：SL大法，这篇是周叶单CP。
完结前五章倒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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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的头发剪得极快，因为他几乎没啥要求，也不希望发型师给他做任何花样，于是三两句交涉之后，发型师叹了口气，帮他按照原样都推短了点，就放任他去了。
发型屋里不能抽烟，叶修剪完之后百无聊赖，就凑去看周泽楷。
虽说他的头发没有写进合同，但总归是个三天两头露脸媒体的公众人物，加之“联盟脸面”的光环，发型自然不能像叶修那么随便。所以当叶修溜达到他跟前时，就见发型师正撩着周泽楷的头发，一缕一缕地修着。
周泽楷乖乖坐着，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叶修，朝他露出微笑。
叶修看了几眼，估计小周这边没那么快结束，就随手摸了本杂志，到边上沙发等。
于是，等到周泽楷剪完头发过去，就只见一个杂志盖脸，睡得天昏地暗的叶修了。
周泽楷有些过意不去，把叶修脸上的杂志拿走，又轻缓地拍了拍叶修的肩。
叶修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盯着周泽楷的脸看了十来秒，才慢慢恢复了焦距。周泽楷也不着急，等着叶修意识清醒。叶修伸了个腰，从沙发里坐直起身，绕了绕头发，后脑勺的短发缠着他的手指。
他顿了顿，又抬眼去看周泽楷，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周泽楷突然觉得叶修眼中有种陌生的明亮。他心中掠过一丝异样，但下一秒叶修的双目又像是刚睡醒的迷糊，让周泽楷觉得自己大概只是看错了。
“好了？”
“嗯。”
叶修站起身来，目光在周泽楷脸上来回打量。末了，轻轻一笑。
“帅气。”叶修评价。
周泽楷觉得自己可能又脸红了。
晚上吃完饭两人在船舷上溜达，周泽楷想起这会儿早就出了公海，大概游轮上的赌场也早就营业了，正好没什么地方去，就问叶修要不要去看看。
叶修一如既往的“无所谓”，于是两人就晃悠着去了船上二层的赌场。
今晚大概是主剧场有大秀，赌场人倒不算很多。两人换了点筹码，就进场了。
虽然玩法都知道点，但毕竟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两人都没去过真正的的赌场，四下绕了圈后，都一时没下手。
就在这个时候，叶修不知道哪来起了玩心，说要跟周泽楷打赌。
“打赌？”
“是啊，干赌钱多没意思，你看啊，我们换的筹码不是一样吗？现在开始两个小时，最后看谁手上的筹码多，就谁赢怎么样？”
叶修难得有了些雀跃的神色，周泽楷不禁想，他在网游上抢boss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
“嗯。”周泽楷答应了。
“至于赌啥暂时没想好，到时再说吧。”
如果是跟叶修打交道多了的人，恐怕会马上被“到时候再说”吓一跳，并警觉地拒绝这个事后赌注。但周泽楷毕竟还没怎么见识过这位战术祖师爷的“心脏”程度，竟然也不觉有异，就这么点头答应了。
叶修满意地露出了笑容，隐约还带着些狡黠，周泽楷这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既然是要打赌，那两人就不用再一起行动，对了下时间，便各自寻觅起目标。
周泽楷还没想好先玩些什么，就看到余光里的叶修似乎早有准备的走向了旁边那一排老虎机。
……果然还是跟机器打交道多了，哪怕是赌博，也要找机器。
周泽楷不禁这么想。看着叶修，他目光柔和，脑子里却开始盘算起来等会儿赢了要让叶修做什么好。
毕竟，咱枪王在赛场上，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的。
原本觉得两个小时很长，绕着赌场的各个桌子赌了还不到一圈，再抬头看钟，却发现只剩下十来分钟了。周泽楷看了下自己手中的筹码，虽然自身没啥技术，但凭借“新人运”，他今晚的成果也还不算太难看。
起码小小赢了一点。
不知道叶修什么情况，周泽楷下意识在赌场的老虎机那边找前辈的身影。却见那边已经没了人影。
半个小时前叶修还在那里猫着，周泽楷刚好从那边走过跟他打了个招呼，对方撑着半边脸，机械式地按着按钮，朝周泽楷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周泽楷看他的架势，总觉得叶修像是打算玩一个晚上的老虎机了。
但这会儿他却不在，不知道是结束了游戏，还是终于转移阵地了。
周泽楷的视线在赌场里扫过，他的视力不错，对于找叶修，他更是有信心。这不，扫了不到半圈，就发现了那个一脸淡漠的脑袋，正在一圈人的内围单手摆弄着筹码。
周泽楷走了过去，那是一桌欧式轮盘，他走到的时候，叶修正压了一注四角，看到周泽楷走近他挥手示意了一下，眼睛却没看他。
周泽楷走到叶修的身后站定，见他桌面垒着的筹码，心里悄悄盘算起自己和他谁多的问题。
“小周要玩这个吗？”叶修像是玩老虎机时一样，单手撑脸，毫无紧张感。
“不了。”周泽楷回答。
“哦？提前结束比赛？看来你很有信心啊。”叶修打趣，眼睛依旧无神地盯着轮盘上的某处。
“……也不是。”
与其说周泽楷是提早结束游戏，还不如说他是看到叶修，就下意识地过来了。
他们对话的间歇，轮盘停转，叶修没有压中，便看着荷官拿推棍收走了他那枚筹码。
叶修没啥太多表情，只是捏着另一枚筹码，兴趣缺缺。
周泽楷看叶修没有结束的打算，他又默默心算了下那垒筹码的数量，似乎比自己的少了那么一点点，于是他便私心作祟，没有问叶修要不要也提前结束。
荷官把球捏在指尖，做好准备。叶修快速扫了眼荷官的手，把筹码扔到了顶LINE位。
买定离手，球入盘中。
然后叶修慢悠悠地开口：
“这盘玩完就提前结束吧。”
觉得自己已经锁定胜局的周泽楷点头答应。
球在盘里快速的跑动，叶修收起撑脸的手，去拿一旁他自己的那杯清水。赌场里几乎没有不含酒精的饮料，除了清水，所以刚刚他自己去倒了杯清水，就这么喝了一个晚上。
轮盘的转动在慢慢放缓，叶修也没再去看，他转身去看周泽楷。
“小周成果如何啊？”
周泽楷没有说话，只是把几个大筹码拿出来晃了晃。
“哟，不错啊。”叶修笑得柔和，下垂的眼角眯成线。
转盘停住了转动，黑球稳稳地停在了“0”格里。
荷官看了眼场上筹码，熟练地分发收回。
叶修的跟前被突然推过来几个大筹。
周泽楷刚刚还信心满满地双目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叶修却还是那副悠悠的模样，像是一切都在计划中似的。他拿起入账的几个大筹，连同自己原来的那些，回头愉快地跟周泽楷说：
“好了，游戏结束。”
去到计筹的柜台前周泽楷已经知道自己输了，但当结果出来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输了差不多快一倍。再一次于最后时刻被翻盘逆转，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总决赛时的“恐惧”。周泽楷都没了脾气，蔫蔫地看着叶修。
叶修像是被后辈哀怨的目光逗乐了，轻笑出声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别灰心年轻人，虽然是比较难超越，但是哥早就退隐江湖了。”
叶修愉悦地调侃，刚好侍应端着玻璃杯的茶水走了过来，他便拿了一杯，猛喝了一大口。
……嗯，好像不太对？
叶修看了眼自己刚刚喝了的“饮料”，才发现这不是单纯的茶水，而是绿茶鸡尾酒。
好吧……幸好只喝了一口。
但是为什么只喝一口也会有头晕的感觉？！
叶修茫然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杯子，然后更加茫然地看了看周泽楷。周泽楷似乎立马明白了什么，拿过叶修的杯子，凑近闻了闻。
“……前辈，是……白兰地。”
“……”叶修觉得自己脚步有点发软。
轻易被一口白兰地干晕的叶修却不打算回房间瘫着，而是兴致大发地把周泽楷拉上船舷去吹风。
两人到了甲板上才发现今晚赌场没啥人的真正原因——原来今晚船上放烟火，大部分人都早早去占前排，这会儿三层甲板上都是人，烟火表演也似乎快到尾声。
本来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叶修反常地在看到人头涌动的时候没有立马掉头就走，而是兴致勃勃地往里挤了进去。
不确定叶修是不是喝醉了的周泽楷赶忙跟着他，随着叶修融入了观众大军。
烟火在头顶上炸裂，引起甲板上时不时的惊呼和掌声，叶修也抬头看烟火，深色的双瞳被映照得璀璨。边上的人走动，不小心挤了下，叶修有点站不太稳，往后退了两步，周泽楷下意识地伸手捞住他。
于是，突然就变成了他揽着叶修的姿势。
到处都是人，大家的目光都在半空，叶修的目光也在半空，只有周泽楷的目光始终在叶修身上。不知道是酒精，还是烟火的映衬，叶修的脸到脖颈都是橘色的，愈发显得柔软。周泽楷小心翼翼地揽着，不舍得松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明显大于自己年龄的前辈产生如此珍视的心情和保护欲，仿佛自己一个不留心，就会永远失去他一样。
叶修像是没有感觉到肩上对方的手臂存在，只是维持着他脸上那丝总是存在的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一朵朵炸裂的烟火。
“小周啊。”
“嗯？”
“想知道我怎么赢你的吗？”
“……嗯？”
“哈哈哈，我玩老虎机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我发现轮盘的荷官扔球的不同力度微妙差异会影响最终球停留的结果，当然不会完全准确，但至少是一个区间。”
叶修低头笑出了声。
“你知道我们对于手指上微小力度变化很敏感的，肌肉的小动作，别人不在意，我们不会不在意。”
酒精似乎让叶修的话变得比平日要多，周泽楷一如既往安静地当听众，只是时不时地回应，嗯一下表示自己的存在。
“算了一下，只要赢一盘小概率，我基本就可以赢你了。所以我刚刚就打算，什么时候赢了就停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嗯。”
叶修笑着，往后靠了靠，完全靠进了周泽楷的手臂里，甚至可以说，靠进了他的怀里。
周泽楷心都抽紧了起来，一下子四肢都僵在原地，他们很近，近到似乎自己的呼吸都会喷到对方的耳侧一样。然而叶修却毫无自觉，大概他只是觉得自己站不稳，倚着周泽楷能站得更稳吧。
“所以你输得一点都不亏。”
此刻周泽楷一低头，脸就能凑进叶修的后脑勺里，他也认同，这波输得真不亏。
叶修的体温从贴着的后背传来，周泽楷有点害怕，自己的狂乱的心跳是不是已经暴露给了对方。
但是叶修没有离开他。
“小周啊，虽说你输得不亏，但是愿赌服输，我们的赌约你还是要履行的。”
叶修背对着周泽楷，叹息一样地说着。
“嗯。”
说完这句，叶修突然就不接话了，两人在熙闹的人群里显得特别安静。
无论是炸开烟花的声响，还是四周的欢声笑语，在他们两人间都像是被开了静音的频道一样，全都消失了。
周泽楷圈着叶修，他不知道此刻叶修在想什么，为什么能放任自己以这种暧昧的姿势圈住他，他只是知道，自己不想也不会放手。
“那我就提要求了。”叶修再次开口，言语里带着轻笑。
“好。”
“明天邮轮靠岸之后……”叶修顿了顿，“你就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不要再找我了。”
周泽楷全身一冷，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消化刚刚那句话，半晌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话里的意思。
他圈着叶修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算什么要求……难道这不就是一开始上船前两人的约定吗？
但是，哪怕是当初已经有的约定，也让叶修觉得不可靠，从而要再加上一个赌约，来让自己彻底放手？
意识到这点，让周泽楷一时连失恋的哀伤都忘了，只是觉得脑子里全空了，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叶修又叹了口气，“回到你的轨道上吧。”
周泽楷知道自己是要答应的，但是他却下不了决心，他咬着牙，连一个“嗯”都舍不得挤出双唇。
“……你明白我意思了吗？”叶修想要离开周泽楷的双臂，回身去看他，却被周泽楷更用力地圈住。而后，他就感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架到了自己的肩上。
周泽楷俯在了叶修的肩上，把脸埋到了他的身后。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意图平复情绪，但每一口气都带着叶修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嗯。”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叶修看不到后辈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身后的温暖和肩上的微颤。于是他抬起左手，摸了摸右肩上的脑袋，像是哄小孩一样。
“我希望你能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叶修最后的这句话中包涵了太多的无力感，只是当时沉浸在失恋情绪里的周泽楷并没有听出来。
而那句话的话尾就这样消逝在最后压轴的那朵最灿烂的烟花里，无影无踪。
叶修往前一步，离开了周泽楷的怀抱。
周泽楷放下手，手里和心里都空荡荡的。
叶修转身，想要再跟自己的后辈说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船骤然晃动，一个巨大的惯性把所有人都生生往前扯动了几个身位。甲板上一通惊呼，周泽楷下意识伸手去够本来就站不稳的叶修，却见同时叶修伸手去捞边上离栏杆很近的一个小孩。
船大概是撞上了什么，一瞬间之后，一个反作用力又把人往左侧扯动。所有人都惊慌地想要抓住手边的什么，周泽楷没来得及调整角度，叶修就在他身边滑了出去，那一刹那，一种深埋在心底里熟悉的恐惧感窜了出来，周泽楷胸闷得像是要呕吐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去回忆这种恐惧感代表了什么，就只见叶修拉住那个小孩，反手推向船内，自己却在作用力下加速滑向甲板外。
周泽楷反应很快地侧身，以左腿为支点大跨出一步，想要去拉住快要滑出护栏的叶修。
就在此时，船又一个右倾，周泽楷被整个人向后拖曳，他瞪大双眼，看着叶修的手腕从他手边擦过，下一刻，像是慢镜头一样，叶修的身躯被无法控制的力量拽向了护栏，并且翻了过去。
周泽楷想要叫出声，但他却发现自己的惊呼被卡在了喉咙。
船没有第三次出现大幅度地晃动，被摔得一地的旅客们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周泽楷疯了一样冲到了刚刚叶修掉下去的护栏边，恐惧让他全身颤抖，他伸出身体向外看，却只能看到黑如稠墨的海面。
几个旁边的人看周泽楷突然伸出去的上身，怕船再次颠簸把他甩出去，纷纷伸手抓住他。
但无论他们怎么拽，周泽楷都没有被他们拽回身来。
一阵寒意从胃里慢慢翻腾出来，周泽楷口中发涩，他终于吐了出来。
昏沉的大脑像是随着作呕被清空了覆盖于上的阴霾，周泽楷看向海面的双目突然清澄。
他，全想起来了。
X’’？,y？,t？
暑假，赶完最后课业的罗辑正准备打包去兴欣，却在一个大清早被从宿舍里叫了出来。
看着来人艰涩的神色，罗辑实在想不通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对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地自己的面前。
“周、周队？你找我？”
对方沉默的点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大叠的纸递了过来。
罗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过来，打开那叠纸，却发现是满满的各种公式。
“啊？”
“……失败了。”周泽楷半天才开口，带着种如死灰般的情绪，“还是救不了他。”
罗辑迷茫地看了眼手里的纸，又抬眼看了看周泽楷。
他虽然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因为他从没见过一个人会有那样的神情。
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TBC——
隔日更新到直到完结。
终于快可以看到曙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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