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一日蝇（四）
圣诞快乐
阅读前避雷：SL大法，周叶单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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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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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周泽楷突然在梦中惊醒，一瞬间，他竟有些分辨不出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摇了摇脑袋，清醒自己，从床上坐起身来。
房间里的电视还开着，这会儿正在播着整点新闻，周泽楷看了看屏幕上的计时，刚好凌晨一点整。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从会议室回到房间之后，洗了个澡、躺床上看了会电视，然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整点新闻里女播音员正语调平稳的说着高速公路因为发生车祸造成大面积塞车和机场航空管制的新闻，周泽楷没什么心思听，于是捞了一旁的遥控，关了电视。
室内突然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方才睡得不安稳，又或者是今天太过劳累，周泽楷觉得四肢发软，浑身疼痛，胸口还闷着口气。
回忆起刚刚短暂的梦，他还是有些恍惚，因为梦境过于清晰，仿佛就像是昨日才发生过一样。
但怎么可能是昨日呢，那段往事明明都过去好几年了。
周泽楷梦见了与叶修初识的经历。
当其时轮回还只是一支徘徊在保级底线的弱旅，在常规赛主场迎战嘉世。那会儿周泽楷还只是训练营的板凳队员，只有跟着队伍观战的份儿。
那场比赛轮回打得一般，嘉世却打得要更差一些，结果整场下来，轮回居然小比分取胜。虽说是主场优势，但无论是解说还是观众，都不得不猜想，嘉世王朝确实已经不复当年了。
结束之后，嘉世的队员、经理集体被记者堵在了会场里。
轮回的队员早早从赛后采访里解脱出来，乘着大巴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身影突然窜上了车，一派自来熟的姿态。初出茅庐的周泽楷还没见过还是“叶秋”的叶修真身，当然也就无从得知，这个蹭车的人就是联盟里赫赫有名的荣耀大神。
“其他人都被堵了，蹭下你们的车，顺路捎我一段。”
那人无视张队僵着的脸色，毫不尴尬，只顾自己找座，最后冲着空着的周泽楷旁边的位置坐下。
“不顺路。”
“别这么小气，刚刚放水让你们赢一场，礼尚往来嘛。”
平日还算沉稳的张益玮差点在车里跳起来。
“什么放水，少来了，你们输了就是输了！”
“好好好，赶紧开车吧，一会儿该堵了。”
张益玮深吸了口气，想想自己刚刚赢了比赛，心情正好，也就不跟那人计较，转头跟司机说开车，顺便绕点路去机场大巴站。
周泽楷旁边的人倒是笑得心安理得，往座椅里窝了窝，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伸展四肢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边周泽楷的背包。
“抱歉啊。”
周泽楷摇摇头。他打量了一下青年模样的对方，明明年纪不大，双眼里却有种经历洗刷过的安定。
这个人是职业选手？刚刚听他说嘉世被堵了，他是嘉世的人？
旁边的叶修已经闭目养起了神。
周泽楷却暗暗地又看了他几眼。不是嘉世里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至少自己没见过。
头发蓬松、衣着随意，脸上还有稚嫩的痕迹……总不能和自己一样，还是板凳新人吧。不，一个新人不可能会跟张队那么说话。
结论……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周泽楷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小小惊讶，他瞪大了双眼。
难道说……这个人是叶秋？战场上所向披靡，操纵着斗神一叶之秋，一手建立了嘉世王朝的叶神？
没想到，看起来意外的……普通？
周泽楷进入职业圈的时间不长，但也多少接触了些第一梯队的高手，他们虽然下了游戏也不过就是些普通游戏宅，但隐隐的这些顶尖的选手、这些沙场历练的前辈，还是不免透露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来。
再看看眼前的叶秋，别说是凌厉的气势，就这随性的行为和有气无力的架势，大概直接给扔普通观众席里，都不会被发现吧。加上他此刻在座椅里蜷缩成团，削瘦的四肢拢在一起，看起来如同归巢雏鸟，哪有点横扫战场的斗神的样子。
周泽楷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糟了，忘了。”
本来眯着眼的对方突然坐直起身来，看向自己。周泽楷心里一虚，莫名觉得是不是对方看穿了刚刚自己的内心OS。
“这位小兄弟，借手机打个电话呗？”
周泽楷一愣，随即听话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啊。”那人熟练快速地按了一串号码。
嗯，传说，叶秋是不带手机的……
“喂，沐橙，我，你们还在体育馆里吗？嗯，我已经坐着轮回的车先溜了。……嗯，好，知道，那你们加油。”
显然，电话的那头，就是嘉世刚出道的明星选手苏沐橙。
“谢谢啊。”叶修把手机还回给了周泽楷，后者又乖乖地接回手机，安静地揣回兜里。
“你是轮回的新人吧？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嗯，训练营。”
“哦，玩什么职业？”
“神枪手。”
“哟，不错，轮回的核心职业，有前途。那就期待什么时候赛场上见了。”
“……好。”
不知道是叶秋的身份特殊，还是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得没笑，周泽楷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听完，特别郑重地点头回应，并无由来地自信觉得，自己有朝一日定能在赛场上与叶秋一决高下。
当然，后来他确实做到了，只是等到他真的在比赛场上再见对方，嘉世却早已步步迈入泥澡深渊，捎带着斗神和荣耀第一人封号的叶秋，一起沉沦了……
X’5,y’4,t14
周泽楷带着夜里的寒气，和队服外套上的斑驳痕迹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了眼时钟，马上就要到凌晨两点了，这比他预计花了更多的时间，所以他必须赶紧处理完手头余下的事情。
利落地脱下了外套，扔到了盛水的浴缸里，然后用洗手液仔细地清洗留在自己手上的痕迹。
洗完之后，周泽楷泡了杯自己带来的绿茶，又从行李箱隔层里拿出了两片白色药片，扔到了热气腾腾的茶水里。
把茶水倒进保温杯，出门前在门口的镜子里上下谨慎地观察自己全身，皱着眉把运动鞋换掉。
楼道里跟自己回来时一样安静，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睡梦中。
除了两个人。
周泽楷没有坐电梯，他怕等电梯的时间让他刚好错过。于是他三步并两上了楼梯，到了四层。
走到叶修门口的时候，刚好对方开门出来，两人在昏暗的走廊里突然对上，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叶修吓了一大跳。
看到平日情绪无甚波动的叶修差点跳起来，就连周泽楷一直凝固的表情都有了瞬间的松懈。
“小、小周？你、你这是干嘛？”叶修惊魂未定。
周泽楷没有答话，只是把手里的保温杯伸了过去。
“啊？”叶修诧异。
“绿茶，给你。”说着，周泽楷往前半步，把叶修堵在了门口的地方。
“不是……小周，你……”叶修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表情了，今天的周泽楷真是怪异到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外星人假扮的地步。
“少抽烟，茶。”
说着，周泽楷手里的保温杯又往前推了推。
我靠，这是什么玄学，对方这是知道自己要下楼抽烟吗？叶修前额冒汗，觉得自己说不好现在其实是在做梦。
“小周，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啊。”叶修没忍住，说了出来。
“没有……只是给你，送茶。”周泽楷依旧不屈不挠。
叶修没了办法，眼看对方就这么堵着门，从体格上来说，自己没有任何出去的希望。又看看周泽楷莫名其妙执念塞给自己的保温杯，叶修今天第二次选择了放弃。
“好好。”他接过了周泽楷的杯子。
“回去，睡觉，别出门。”周泽楷又接着说。
叶修觉得好笑，记忆里那个寡言青年，什么时候一次过说过这么多话。
“好好。”于是他又回答到，嘴上说着，却是心不在焉。
周泽楷没有离开的打算，就这么堵着门僵持，两人又互瞪了几秒，叶修苦笑。
“成，我这就回去睡觉了，您让我把门关上行吗？”
“……茶……别凉了。”
“……”叶修无语，只得打开保温杯的瓶盖，在周泽楷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这么盯着非要我喝，怕不是给我下毒了吧。叶修打趣自己想到。
看着叶修喝了茶，又不准备出去了，周泽楷才放下了抵着门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晚安。”他对叶修说。
“嗯，睡吧。”叶修答应着，关上了门。
再次回到了自己房间，周泽楷才松了口气。紧张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在瞬间被疲惫打垮。他没有精力去处理还泡在浴缸里的外套，也没有精力处理鞋子上蹭的痕迹，他想躺回床上去休息，但身上残余的腥气却让他无心睡眠。
最后，他还是来到了落地窗前，打开了窗户。
他的房间正好在叶修房间的下方，朝向几乎一致。老式的建筑物在落地窗外只有半人高的护栏，而不是现在常见的阳台。周泽楷倾身，双手撑在护栏上，俯视楼下的小花园。
面积不大的花园里，六盏路灯割据一方，惨白的色调打在灰色的地面上，像是另一个空间一样。
周泽楷盯着其中的一盏路灯发呆，在他的记忆里，“初始”的世界线上，叶修就是在这个路灯下遇刺的。
而当时睡不着出去跑步的自己，刚好撞上了那一幕。
当叶修在自己面前倒入血泊的时候，周泽楷感觉整个世界都扭曲了，他看不到周遭的一切，听不到周遭的任何声音，他的眼中只有满地的猩红，和叶修惊愕的脸。
回想起那一幕，周泽楷双手用力，握住了护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不会了，不会再发生了。
再次睁开眼，他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在那里，路灯照不到的区域里，现在正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也一样躺在自己的血泊里，手中握着本来用来行凶的匕首，只是这次，是他没了呼吸……
周泽楷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刚刚发生的画面。
安全了，至少这次叶修安全了。
威胁被自己消除，叶修也会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睡到天亮，只要过了今晚，过了今晚……
后脑勺突然剧痛起来，周泽楷伸手按住，全身一紧。
不！不对！有什么……
几乎在同时，一个人形的黑影，急速从周泽楷正面朝外的半空落下！气流如同刀刃，硬生生从他脸上划过。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目光还没来得及转移，就听到楼底一阵巨响。
周泽楷握着栏杆的手颤抖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又满脑恐惧地伸出了头，看向楼下。
那是地狱。
那是为了嘲讽“上一次”里故意不看坠楼后画面的周泽楷，神明所作出的最恶劣的恶作剧。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周泽楷不停的问自己，到底这次又是哪里出错了！
虽然他不想用双眼去直面，但是为了在“下一次”不重蹈覆辙，他只能强迫自己，看向楼下的地狱画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已经拗成了不正常角度的手骨边上，染血的烟。
他明白了。
那是在落地窗前，吹风咬烟的叶修，因为安眠药的作用突然失神，然后前倾的身体，翻出了过矮的护栏，头朝下……
周泽楷低下了头，他无声地笑了起来，近乎崩溃的笑。
这次，终于轮到自己害死了他。
周泽楷滑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界的声音才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听到了楼下的骚动，整个招待所不再安静，吵闹得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周泽楷没有去看楼下，他几乎是跪爬着到了床头柜边，拿了自己的那部手机。
手机的收件箱里，那封他自己发给自己的空白短信已经消失，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周泽楷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稳住了自己的手，在屏幕上输下了数字。
下一次，下次一定……
——TBC——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文也挺适合圣诞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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