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一日蝇（三）
阅读前避雷：SL大法，周叶单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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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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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是在睡之前发现了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的，短信的内容是一片空白，发信人更是不明所以——本来应该显示数字的那栏，变成了一堆怪异的符号。
回想起之前发生在周遭的一些事情，周泽楷感到浑身不自在，于是他下意识地删除那封莫名其妙的短信，并顺手把手机扔回了床上。
时间是深夜十二点，距离他预定的航班起飞，还有六个小时。今天天亮之前，他就要整装待发，去B市参加集训，并随后出征国际赛。
荣耀游戏开服以来，这是第一次的国际赛事。周泽楷虽年轻，但在荣耀里也是打拼几年，更别说身为轮回队长又有二冠在手，这次比赛的意义重大，他当然不可能不明白。
大字仰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右手手臂，一向不善言语表达的枪王长长叹了口气。
在他面前，有个比荣耀比赛更加难解的题目。
那个题目的题面是一个人名。
那个人名叫“叶修”。
想到那两个字，周泽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种在意不同于对对手的重视，或者是对于对方在赢了自己之后就突然宣布退役一走了之的愤恨，而是简单粗暴，字面上的在意——他喜欢，叶修。
而且是那种，想把对方压制身下的喜欢。
想到这里，腼腆的轮回队长翻身把自己的脸埋到的柔软的枕头里。
在周泽楷二十来年的生命里，他也遇到过一些“有好感”的人，这些人里，有向他主动告白的，也有他在对方的暗示下自己思考得出结论的，但无论是哪一次，哪怕是他正式交往过的对象，都没有任何一个像叶修一样，或者说，是类似于叶修这种类型的。
周泽楷把脸又往枕头里蹭了蹭。
首先，叶修是个男的——这显而易见；其次，是自己喜欢上了对方，而对方……大概完全对自己没想法吧。
虽然有些沮丧，但周泽楷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对方也喜欢上自己。
真的还不如一辈子就压抑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算了。要不是自己那天突然……枕头里的周泽楷感觉到自己脸上升腾起热度，怕是已经红透了。
尴尬混乱、悬而未决，完全还没有任何的准备，但是眼看着时间却越来越近了。
周泽楷把手机又摸了过来，按亮屏幕，盯着上面的时间。就在他胡思乱想的这会儿，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
明天、准确来说是今天，他马上就要见到叶修了，作为国家队的领队和队员的身份。这本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因为就在几天前，当电视上播出兴欣的发布会宣布叶修退役的时候，他还陷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叶修了”的恐慌之中。
但周泽楷却无法单纯的高兴，他下意识地还不想放弃这段“单相思”，而这次世邀赛，一定是老天给他最后的机会。
把握一切的机会，乘胜追击，这是战场上的铁则。只是，在恋爱的这块战场上，周泽楷并不像荣耀的世界里那么身经百战，况且要解决的问题巍如山峰，繁如辰星。
总之，还是先睡吧。周泽楷把手机反盖到了床上，屏幕的光线暗了下来，室内恢复了沉静黑暗的状态。
他渐渐眯上眼，睡意渐浓，半梦半醒间，周泽楷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张总是挂笑、却看不出情绪的脸。
那个人看着他，又像是在越过他看着别的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嗯？
周泽楷想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于是恍惚中的自己艰难前进，想要靠近对方。
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两人的距离像是恒定了一样，无法缩短。
那人摇了摇头。
嘴唇慢慢的张合，像是为了让周泽楷看清楚一样，一字一字的口型。
他说：
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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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队集训的地点在B市的近郊，离机场距离不算太远。为了方便队员集结报到，联盟安排了小巴接送，尽量把航班接近的各地队员分批次送过去。
周泽楷和孙翔到机场的时候，刚好遇到比他们早了一点到的李轩、唐昊，两人似乎没啥话说，分别摆弄自己的手机。
工作人员看了看表，就招呼他们几个上车，一路上大概介绍了下基本情况。他们这次使用的集训地点，是某带军字背景的招待所，要说豪华舒适当然比不上比赛住的星级酒店，但胜在清净，别说八卦小报了，就是中央媒体要来采访，都得走一溜审批手续。
这是国家的重视，也是体总的面子，当然也是荣耀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工作人员说得兴奋，听的几个人却都兴趣缺缺。
小巴开了一个来小时，穿过了三道铁门，才终于驶入了一处看起来僻静雅致的生活片区，最后，停在了一栋七层小楼的门口。
孙翔个子比较高，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前额，前面的李轩和唐昊看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后面的周泽楷则是淡定得可以，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各位请先跟我去办理入住，然后把行李放回房间，五点的时候请各位到位于三楼的会议室参加开训会。”
工作人员在前面带路，李轩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唐昊跟孙翔并排走，后者正在揉脑袋，周泽楷走在最后，依旧不发一语。
突然，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从尾椎处电击一般直窜而上，周泽楷后背一僵。他不动声色地半侧过头，看向后方的花圃。只是一瞬，他又回过脑袋，拉着行李箱走进了略显简陋的招待所大堂。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四楼的窗户外缩回了身子，消失在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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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动员会，冯宪君授意叶修要做好提升队伍凝聚力、引燃一致对敌士气的工作，开会前工作人员看叶修无精打采、吊儿郎当的样子，感慨冯主席所托非人，没想到这一开会，叶修光是往那一站，就顺利完成了所有任务。
是的，这一个过场十来分钟下来，所有队员都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切尽在掌握，叶修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队员们骂骂咧咧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地翘着唇角，老神在在。
“什么时候来的啊？”苏沐橙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欢快地凑到叶修边上，问。
“比你们早一天半吧，刚到家啊，就被老头子一脚踢出来，还有没有天理了。”叶修笑着说，倒是没听出多少不满情绪。
“比赛结束后还会回兴欣去看看吗？”
“不了吧，国家队领队的身价，对兴欣来说挺困难的。”
苏沐橙明白叶修话语里的意思，也就没再提这茬。两人聊着兴欣最近搬家，终于是越来越像个专业俱乐部了，叶修感慨了一下自己老干部总是享受不到好日子的悲哀，苏沐橙也不反驳，只是开心地笑。
是啊，叶修还在这里，还在荣耀里，还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才发现走廊里还立着个人。那人就这么背靠着空荡荡的走廊墙壁站着，双手插袋，侧着脸看向他们。叶修本来没多在意，直到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看清了对方是谁，才不自然地顿住了脚步。
苏沐橙也停了下来。
那人半侧过身，面向他们。
“哟，小周啊，怎么，找我们有事？”叶修倒是语气平常。
苏沐橙敏锐的感觉到氛围有些怪异，但又不知缘由，她下意识向叶修投去目光，熟悉得如同兄长一般的对方此刻表情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有。”
周泽楷只是浅浅地扫过苏沐橙，目光最终定在了叶修身上。
“着急？”
“嗯。”
叶修唇边一贯的笑意有了些许松懈，苏沐橙发现了。
“那我先回房间吧。”苏沐橙朝叶修笑道，后者回了她一个颔首。
直到苏沐橙消失在了楼道尽头的电梯里，叶修才不长不短地叹了口气。
“好了，说吧，听着呢。”
“换个地方。”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不发一语地回了叶修的房间。身为领队的叶修，房间比一般选手要大些，除了套间里的常规设施以外，还多放了个小型会议桌，大概是便于他临时找几个人开小组讨论用。
房间在四楼的尽头，从窗户看出去，正好对着楼前的花园。
叶修进门，随手把门卡扔到了会议桌上，又拉开了其中一把椅子，动了动下巴，示意周泽楷自己找个椅子坐下。
周泽楷便在他对面坐下。
“好了，可以说事了吧？”
叶修盯着周泽楷的脸，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怯意或者不自然，一如他的性格，从来都不拐弯抹角，瞻前顾后。要是搁以前周泽楷见到这样的叶修，大概自己要先怯起来了。毕竟，他真的很不擅长与别人交流，更不擅长表达，加之生性腼腆，遇上叶修这样嘴皮子溜又软硬不吃的主儿，可谓是克个正着。
但这里的周泽楷显然不同以往，叶修刚对上对方的目光就明白了。
这不是那个对着自己会慌乱紧张、闪烁其词的周泽楷，现在的这个人眼里都是叶修陌生的沉静，像是一汪深潭。
叶修纳闷了，从“那会儿”到现在，这才不见几天，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将要六点，屋外的落阳降到了地平线上方几分，光线带着种残旧的橘色，从落地窗照射进来。恰好打在两人的脸上，显得尤为肃穆。
周泽楷没有回答，只是前倾着上身，双肘撑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叶修。
“别介啊，有事说事，这才刚开训就来跟领队闹隔阂，可是破坏队伍团结的啊。”
叶修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仿佛总决赛的时候都要比现在快活，他嘴上不咸不淡地调侃，脑子却转得飞快，可惜这不比场上排兵布阵，他想破脑袋也没怎么明白周泽楷的意图。
“怎么，别说就是来这么盯着我的啊。”叶修一笑。
“……嗯。”
周泽楷这次倒是有了回应，但这个“嗯”是怎么回事？叶修到这儿算是彻底投降了。
“好吧、好吧，您搁这慢慢盯，我先打会儿荣耀。”
叶修放弃交流，也不再跟周泽楷说些什么，只是起身走回了电脑桌旁，按下了电源键。
主机运作，风扇发出平稳的噪音。叶修坐下身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又看了眼周泽楷，对方却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甚至看都不看他这边。
干啥啊这是？叶修带上耳机，叹了口气。
荣耀的登陆界面在叶修的眼前亮起，他打开一旁抽屉，随手拿了张账号卡插上，界面马上开始读条。
看着百分比逐渐增加，叶修的思维却被带到了另一段记忆里。
夜里，只有饮水机灯光的房间，那个沉默寡言的后辈，突然隐去了笑意，在自己猝不及防时俯身贴住了彼此的双唇。
然后，淡到几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喜欢。
荣耀的logo在屏幕上如同开启的大门一样左右分开，主题的bgm同时响起，叶修第一次在荣耀的界面前感到了急躁，他下意识地点开了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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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十五分，当叶修眼前的屏幕再一次出现“荣耀”两个大字时，他终于忍不住捏了捏后颈，摘下了耳机。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也一片漆黑。
就着屏幕的光线叶修摸到了门边，打开了室内的灯，这才想起来，周泽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叶修觉得哭笑不得，敢情对方还真的就是来盯着他的，他随手在身上摸烟，烟还没摸到，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于是他坚持摸到了烟，才一嘴叼烟，一手把门打开，就见联盟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外，脸色不是太好。
“叶领队，这里都是烟感，不能室内抽烟。”
叶修想起来昨天突然响起来的整栋楼的警铃，笑着把烟又拿回了手上。
“找我？怎么了？”
“主席那边给您手机打电话，说您一直没接。”
叶修愣了三秒，才想起来前天刚到地方，联盟就强行塞了部手机给他，说是方便联系。这会儿叶修摸遍了自己全身，却没有摸到任何像是手机形状的物品。
于是他又交手仰头想了半天，觉得大概是被自己落在训练室了。
“大概是被我落训练室了，一会儿去拿，麻烦转告一下冯主席，我一会儿回他电话。”
工作人员点头表示了解，在走之前，那人又犹豫了会儿，提醒叶修快过晚饭时间了，晚上还有集训会。
“好的，谢谢。”
叶修在礼貌上倒也周全，只是刚说完这句，他又把烟叼到嘴上，让工作人员不住又叹了口气。
“放心，不点。”叶修笑着朝工作人员挥手，转身拿了房卡出门，去食堂吃饭。
等叶修坐下来吃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食堂里几乎没有其他用餐的队员，大家似乎都在六点多的时候就过来，这会儿早就吃完，各自回房间。
叶修吃饭不快，他一边惯性咀嚼着，一边满脑子都是下午他尝试的几个战术，越吃越皱眉，导致打菜的师傅都忍不住过来看他几眼，怕是自己做的饭出了什么问题。
就这样一顿饭吃了二十来分钟，直到联盟的工作人员又急急忙忙找来“叫醒”他，叶修才发现饭早都被他吃凉了。
“冯主席说希望您会前给他去个电话。”
“啊……手机我还没去拿……”
叶修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上是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机，包裹在一个黑黄相间的手机壳里，手机界面上已经是拨号状态。
叶修错愕侧首，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旁边的周泽楷。
这小子什么时候在这的？叶修发现自己毫无知觉。
“……用我的吧。”
说着，周泽楷单手拨通了冯主席的电话，塞到叶修的手上。
“啊、啊，谢了啊。”
没有给叶修反应的机会，那边已经传来冯宪君的声音：“喂？小周啊？”。叶修把电话捂到了耳边。
“冯主席，是我，叶修。我的手机落训练室了……”一边说着，叶修一边走出了餐厅。
招待所是老式建筑，室内的回音大，叶修不确定冯宪君要说的是什么内容，于是他只好边搭着话，顺势从后楼道拐出到前花园那边。
后楼道里不知道何时堆满了白色的大圆桶，叶修没看，一脚迈出去，差点直接踢上。好在他反射弧还成，堪堪缩回了脚，又侧着身，艰难地钻了出去。
前花园很安静，路灯刚刚亮起，是和室内一样的白炽光线，生硬地切割开这周正庭院的一角。叶修没有往外走太远，他就在大门的外侧站着。开始入夜，风声减大，他穿着件薄T恤，说电话说得心不在焉。
周泽楷的手机上悬着一个轮回logo的挂件，在叶修左右动脑袋的时候会时不时拍到他脖子上，金属制的挂件接触到裸露的皮肤，激起他脖颈上一簇电流。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联盟对你是很信任的，其他的事情，我们相信叶领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冯宪君在那边打着官腔，叶修在这边呵呵地回应。
“你们八点要开会吧，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保持联系。”
叶修答应着“好好”，然后迅速把电话挂断了。
就在他挂断电话的瞬间，他似乎看到隐没于黑暗的花圃边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叶修的动态视力很好，虽然隔得远，但那个动静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的体积，他正感到奇怪，想走前去查看，就被背后的声音给叫住了。
“诶？老叶你怎么还在这啊？不是八点开会吗？你个领队带头迟到好意思吗你？”
叶修回头，只见黄少天咬着半个苹果，从大楼里面探出个头来。他的身后，喻文州手里夹着个本子，正在朝他微笑。
“领队和队长都不在，哪开得起会，会都开不起，哪算得上迟到。”叶修调侃，转身朝楼里走。
“呸呸呸，我和队长是出来找你的，不找你哪知道这个会什么时候才能开啊。”
喻文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了眼表，笑着对叶修说“走吧。”
叶修点头，把嘴上咬着的烟又收回了烟盒里，三人上了电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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