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一日蝇（序+一、二）
真，全部推倒重写，因为年底忙拖到现在。
阅读前避雷：SL大法，有少量血腥描写，周叶单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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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这是一个梦，青年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
他朝身后看了看，一片漆黑，只有他身立之处有着一束笔直的亮光从天而降，把他照得没了影子。
他又朝身前看去，前方几步远的地方赫然分叉出几条方向各异的道路，每条前路都没入到黑暗里，不可预知。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迈开步伐，右足还未落地，后脊却突而窜过一阵电流。
寒毛战栗。
但他却不想留在原地，于是右脚落地，左脚抬起，他又努力地迈出了一步。
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像是拖着一块顽石，摩擦着地面，艰难前进。
他走到了分叉口，每一条都延伸入凝固的黑暗，像是随时都会被吞噬，万劫不复。他还没选好要走哪边，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四面八方一下子灌来了一股强风，掀得他差点站不稳。强风里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气息，让他脑中“危险”的警铃大作。
头顶的亮光好像比刚刚暗了些。
他握了握拳，指甲在掌心抠得有些生疼。
强风未止，他却执意前行。
就在此时，风里传来了其他的声音，他顿了顿，心中惊讶，不由得竖耳捕捉。他，听到了，有人在后方，呼唤他的名。
不长不短，平淡无奇的语调，混杂在风声里，像是被撕裂开一样，但却确确实实是他的名字。
他惊愕地回身，身后还是一片的空旷虚无，掩埋一切的虚无。除了一样存在。
青年面色铁青地看着他走来的路，本来通白的地面上，现在却零零落落地留着痕迹。
那是被他踩出来的……
血足印。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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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晚风从没有关好的窗缝里钻了出来，一股脑地冲进室内，刚好从叶修的后颈掠过，他一个没防备，被这股凉意一激，打了个寒颤。
这一颤反倒让他突然无比清醒，虽然手还撑着脑袋，双瞳却是一缩。
刚刚怎么了？刚刚他好像……睡着了？
叶修有些茫然地看着室内来回走动的联盟工作人员，正从哀声哉道的国家队职业选手里收走他们的手机。
十来秒钟之前，工作人员是他叫进来的，只是过了十来秒，却像是隔了一个漫长的空白。那种感觉，就像是通宵游戏疲劳过度，在中间会有那么一会儿突然整个人断片了一样，瞬间睡着了又在下一个瞬间清醒过来。
叶修挠了挠后脑勺的乱发，下意识地想去摸烟。手到了裤兜边上，又反应过来室内禁烟，于是悻悻放回了桌上。
大概是太累了吧，从被家里扔出来到联盟报到，又马上被“转移”到了这个集训基地。虽然昨晚还是睡了一觉的，但睡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冯宪君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和一堆堆“临危受命”的资料，感觉睡醒了更累。
想着，叶修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真是老了，体能大不如前啊，一天睡不好身体马上就响起了无声抗议，这搁两三年前，绝对是不可能的。叶修继续保持着手撑下巴的姿势，没头没脑地想着要不要学老韩锻炼锻炼、保持体能。
工作人员收了一圈的手机，最后在周泽楷面前站住了，两人相互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见表示。
“周队……？”联盟工作人员没想到，一向以“虽然寡言但很配合”著称的轮回队长，居然公然反抗。
坐在周泽楷边上的孙翔也一怔，有点惊诧地看着前者。
周泽楷又跟工作人员互看了几秒，才错开视线，看向了一脸无精打采的叶修。
叶修暗淡的双目感受到了视线，深褐色的瞳孔从沉静到渐渐有了些许反应。
“啊，小周的手机在我这。”说着，叶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晃了晃，手机边垂下一个轮回logo的挂饰。
没等全场诧异，叶修又接着说了下去：
“你们给我配的手机不知道扔哪了，刚刚会前老冯急着找我，我就跟小周借了一下，还没还。”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又朝叶修走了过去。叶修摆手。
“这个先不收了，晚点，省得老冯一着急上火，又说我失联。”
叶修说着，目光从工作人员那里收回，又掠过了周泽楷的脸，后者朝他点了点头，表示首肯。
“不允许在集训期间使用手机，这是哪个年代的规定啊？现在的中学生都不会要求收手机了好吗！收了手机队里有什么事情怎么联系我们啊我也就算了如果队里有事找我们队长怎么办你们这个规定真是有意思啊不会是老叶你故意整我们的吧……”
“我没那么闲。”
叶修打断了黄少天的喋喋不休，把周泽楷的那部手机又揣回了兜里。
这栋建筑大概原本是军区所属，到处都是硬冷直接的风格。就像他们使用的这个会议室，规矩刷白的墙，棱角分明方方正正的构造，白炽灯亮得晃眼，每个人的脸都被映得煞白。不知道是不是叶修自己的错觉，没有阴影的脸都是那些熟悉的脸，却也都像是蒙上了什么不真实的薄雾，虚晃着。
只有一个目光是真切的，真切得像是一把割裂开时空的利刃。
叶修朝“利刃”的方向回望，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隔着会议室两三米的距离，周泽楷沉稳着神色，双目像是积霭的夜空。于是叶修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环顾了一圈，见手机收完之后，大家都在等他发话，终于是把脸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撑着的手。
“那下面，进入正题吧……”
此时，会议室的前门被打开，一个人伸了头进来张望了一下，又猛地缩了回去。
“罗辑，没事，进来吧。”叶修朝门口招呼。下一秒，门被推开，一个不在出战名单上的职业选手踏着犹豫的步伐走了进来。
“罗辑，你也来啦？”方锐在座位上招手，一边的苏沐橙也微笑着跟罗辑打了个招呼。
显然，作为兴欣现在的正副队长，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队员也来了集训基地的事实。
“有些数据测算的事我一个人做不完，找他来帮忙。”叶修自然地回话，罗辑却像是难以言喻，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一个U盘交到了他手上。
叶修眼中一亮。
“搞定了？”
“嗯，刚刚弄完。”
“很好！”
叶修赞扬到。
“好，废话就不多说了啊，时间紧迫，后天早上就要飞苏黎世，抓紧时间来看看你们的对手吧。可先声明了，我可不是来给你们背锅的，拿不到冠军怪自己，特别是一些‘惯性’拿不到冠军的同志，自己要摆清楚位置、平衡好心态。”
叶修话一说完，后排的张佳乐就差点跳起来，被他身旁眼明手快的张新杰一把给按住。
罗辑眼看会议要继续，就准备离开，却被叶修给叫留了下来。
“数据测算一大部分都是你做的，留下来一起讨论。”叶修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罗辑纠结了三秒，还是乖乖地坐下。
会议在七嘴八舌的感慨和偶有的争论中一不小心就开到了将近十二点，最后胜利地于张新杰的严正抗议下完美结束。
从全国各地舟车劳顿奔波而至的职业选手们这会儿才感觉到了疲累——毕竟他们基本上都是上午坐几个小时飞机赶到B市，下午匆匆做了个不像样的“战前动员会”，晚上又头脑风暴了几个小时，这会儿精神一松懈，就只想着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了。
会议室的前后门都开着，职业选手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走出去。叶修在他的座位上关电脑、拔U盘。
苏沐橙和楚云秀就在这会儿找了过来。
“太阳风暴？”叶修疑惑。
“嗯，据说今晚凌晨是百年一遇的最强太阳风暴来着。”苏沐橙在叶修边上站着，双手放在身后，长发随着她轻轻晃动的动作滑下肩膀，带着年轻女孩的俏皮感。
“哦……”叶修还是不明所以。
“据说啊，当太阳风暴到达地球的时候，时空粒子会产生混乱，或许可以打开通往过去和未来的门。”楚云秀在外表上看着比沐橙要成熟一些，此刻的口吻却也是一副小女生的兴奋劲头。
叶修觉得有点明白了，他忍不住为眼前两个爱幻想的少女发出轻笑。
“所以呢？”
“午夜的十二点，当百年一遇的太阳风暴到达地球时，如果这个时候用手机给自己的手机号发一条短信的话，就可以发到过去——网上是这么说的。”沐橙接着说道。
“过去？”叶修忍着笑，尽量神态认真地接话。
“嗯，会发到过去的自己的手机上。”
“过去的什么时候？”
“嗯……这个不一定。”
叶修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楚云秀狠狠瞪了一眼。
“少看点韩剧吧。”
楚云秀给了战五渣的宅男一记直拳，叶修吃疼地捂住了小腹。
“我们只是想做个试验。”沐橙朝叶修眨了眨眼，叶修立即意会，那是在说“这是云秀的主意照做就好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便不再出声反驳。
“所以我们需要手机。”云秀冰冷着语气道。
“手机不能还你们，不然黄少天今晚能站我门口念上一晚上。”
“没想让你坏规矩，就是借一借你的手机。好了少废话，快没时间了，你借不借？”社会你秀姐，往前一步，气势大增，生生把叶修震退了半步。
“别激动，我身上的手机是小周的。”国家队领队瞬间折服，忙掏出手机晃晃，轮回的logo打到了他的手背上。
“周队，手机借来用用呗。”楚云秀扭头就朝还没离开的周泽楷喊到。
周泽楷定在的原地，看向他们。
“……好。”
随着话语，周泽楷的目光又一次来到了叶修的身上，刚刚对上，叶修就觉得后脊发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叶修觉得奇怪，虽然以前比赛跟周泽楷也偶有接触，但他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温和腼腆，却在赛场上也可以强势得一塌糊涂的“枪王”周泽楷，可从没给过他现在这样的感觉。
如果硬要说区别，那就是以前场下的周泽楷像是某种草食动物，无害淡漠，但现在的周泽楷则更像是某种时刻警戒、维护自己领地的肉食兽，让人感到隐隐的威胁。
这是怎么了？是敌意？不是。那是别的什么？叶修搞不清楚。不不不，他也不想搞清楚，特别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
“好了、好了，快快快，马上到时间了！”楚云秀雷厉风行，得到物主同意之后，就伸手要拿叶修手上的手机。
叶修下意识避开。
“等等，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这短信是会发给过去的小周吧，那应该让他本人来发？”
楚云秀收回前倾的上身，回首跟沐橙四目相对。
“你说的有道理。”
叶修无奈一笑，朝站在原地的周泽楷走去，伸手递出去手机，周泽楷不发一语地接过。
“你自己来。”
周泽楷点头。
“喂，你们怎么判断是不是成功了啊？”叶修又想想起什么一样，侧首问向楚云秀和苏沐橙。
“很简单呀，如果成功了，这里的周队会知道啊。”沐橙欢快地回答。
叶修在脑子里快绕了下中间的逻辑——也就是说如果成功了，则过去的周泽楷会收到“此刻”的短信，而“此刻”的周泽楷则会留有过去收到短信的记忆。
“哦。”叶修回应。
“好了，别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周队你准备，还有三十秒！”楚云秀看着墙上被张新杰亲手校正过的挂钟，说到。
“……好。”
周泽楷简单地回应着，按亮了自己的手机。
“十、九、准备好了吗？六、五……”
楚云秀倒数着，周泽楷把拇指挪到了发送键上准备着。
“一！发！”
应声，周泽楷按下了发送键。
一瞬间，室内安静无语，只能听到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怎……怎么样？”楚云秀和苏沐橙齐齐看向周泽楷。
周泽楷保持着按手机的姿势，半天才抬起头，缓缓地摇了摇。
两人叹了口气。
“果然是谣言吗……”
苏沐橙有些失落，叶修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像是他以前哄她的时候会做的一样。
“好了，回去休息吧。”
楚云秀和苏沐橙显然觉得无趣，因为两人住隔壁房间，便拉着手，讨论着昨天更新的剧集内容，离开了会议室。
不到一会儿，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叶修和周泽楷两人了。
“小周，休息了。”
叶修拍拍周泽楷的肩，侧身准备离开，却不料下一秒，手就被对方猛地抓住。周泽楷显然用上了力道，叶修觉得手腕吃疼。他有些错愕地去看周泽楷，对方没有给他任何表情上的回应。
两个人相对站着，一个人紧紧握着另一个人的手腕，惨白的室内灯光在周泽楷略长的刘海上投射出狭长的阴影。刚好盖住了周泽楷阴晴不明的表情。
周泽楷比叶修高上一些，体格也因为常年的锻炼而更加宽厚有力，在纯体能的对比上，自然甩开宅男叶修一大截。然而叶修恰好是那种不太有紧张感的个性，面对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却还能显出些状况外的悠然。
“周队，PK去场上啊，场下真人快打可不在我工作范畴内。”叶修慢条斯理地开腔，语调里还是那股京城的调侃味儿。
周泽楷一个跨步朝前，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叶修却不后退，只是漠然地与其对峙。
“……别……出来。”
“什么？”
叶修又产生了那种遭人入侵自身“安全区域”的不适感，他全身紧绷。
周泽楷压着嗓子，又说了一遍。
“回房间之后……别再出来。”
“……啊？你这说的啥……”叶修被对方彻底搞糊涂了。
“锁好门，晚上。”说完，周泽楷松开了叶修的手腕，退回了原来的距离。
然后，他深深地看了叶修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会议室外，楼道里空无一人，周泽楷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回廊里渐渐远去，回声却一直没有平息。
叶修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红印，苦笑了一声，摸了摸裤兜里的烟，拿一根叼着，也不点，就这样随后走出了会议室。
窗外，夜风渐烈，扯动着草丛矮树相互摩擦，像是什么生物在低声鸣泣。
路灯的角落里，一个黑影动了动，然后飞快地窜入了另一侧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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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终归是没听周泽楷的话。
半夜两点，他关上电脑屏幕，觉得双眼直冒星，就像是刚刚被张佳乐的百花缭乱连着轰了一个小时似的。下意识去摸烟和打火机，临要点上了才想起来这个军区招待所室内哪都是烟感，这会儿他要是真点上了，马上这栋楼就该跟点着的炮仗一样，炸响开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揣着烟和打火机，出了门。
夜里的招待所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加之其方正的外观，让叶修一瞬间产生了“像个棺材”的想法，当然，这只是个转瞬即逝的怪异念头，下一秒，就在他的脑子里消失无踪了。他的房间在四楼，不上不下的位置。要抽烟就得到室外，他的选择有：楼下小花园和楼顶上的天台。
叶修登着拖鞋慢不悠悠地走到电梯前，看着亮着一楼灯的电梯，突然感到后颈发麻。他伸手去按摩后颈，却发现不知道何时，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冷，这会儿正是七月盛夏，哪怕昼夜再大温差，B市深夜也有二十来度。叶修像是要安抚自己的皮肤一样搓了搓手臂，却没有让他感到好一些。
无由来地，他想起了周泽楷沉着脸要他锁门别出来的忠告，又鬼使神差地抬头，看着停在一楼的电梯红点，叶修打了个寒颤。
于是他决定上天台，下意识的。
电梯并不能直通天台，只能到顶层的7楼，然后再步行一层楼梯上去。
叶修按了电梯的上行按钮，本来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响动起了钢筋拉扯、机械搅动的声响。楼道里的声控灯感觉到了声音，闪了闪，亮了起来。
电梯那关上的门映照出了它正对面叶修的身影，不知道是灯光的关系，还是叶修没休息好的锅，此刻银色镜面里，是一张惨白的脸。
叶修差点被自己吓了一跳。等他缓过神，电梯发出“叮”一声脆响，缓缓地打开了门。
一股像是从楼底带上来的寒气铺面而至，甚至有股土壤的腥气。
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叶修把烟咬到嘴上，走了进去。
按了七层，电梯再次发出吱呀搅动的钢筋声响，徐徐上升。恍惚间，叶修觉得自己好像曾经也这样在深夜里呆在这样的一部电梯里，只是当时的自己跟现在有些……微妙的……不同？
没有太多让他回忆的时间，电梯来到了七楼。
顺着电梯旁的指示灯，走到楼梯间，幸好这层好像没有像一楼一样堆满了白色的大桶，晚上吃饭后叶修在一楼食堂要绕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就差点被一楼楼道里的桶绊倒。
就在叶修走上楼梯的同时，他不知道，刚刚送他上来的电梯，在已经黑下来的楼道里缓缓关上门。
然后，随着一楼指示灯的亮起，它再次，又缓慢地降回了一楼……
香烟在夜风里被点燃，今夜风真的有些大，叶修只得背着风，靠在天台的护栏上，看着自己手中的烟忽明忽灭，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即便在万籁俱寂的现在，即便是在他关上电脑的休息状态，他的大脑也没有停止工作。刚刚看到的影像资料此刻正在他的大脑里一遍遍地刷新，而他也在不断的预演沙盘对战的结果。
这已经是叶修多年养成的习惯了，无论他现在手头有没有在进行着荣耀游戏，他的心思里一直就只有荣耀。
只有荣耀。
“前辈……”冷不丁地，脑子里的对战影像前插入了一张脸。
略长的前发，利落的脸部线条，英气的五官，抿起的唇。
周泽楷。他怎么就突然想起周泽楷了？叶修一怔，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把自己的思维强行打断。他猛地抽了一大口烟，差点呛到自己。
周泽楷是个特别的对手，这个特别不是基于自身情感有什么特殊的那种特别，而是简单粗暴的字面意义——周泽楷，他特别强。
在叶修的职业生涯里，他遇到过无数的对手，有强有弱，也有难以用强弱来定义的“难缠型”。比如韩文清这类，就是直接强悍的对手，两人对战，操作、经验意识稍有不慎者败北；又比如喻文州这类，就是“难缠”的代表，选手个人战力不算特别厉害，却经常在战术上让自己吃亏，属于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博弈到底才能取胜。
而周泽楷呢？周泽楷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他的战斗模式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与身俱来的反射神经，他可以快速地做出最优选。再搭配上他强悍的操作，如同推古拉朽，万夫难御。叶修对战周泽楷的时候，常常有种自己一个人在跟一个队打的错觉。
但这并不是说周泽楷就比其他任何人都强，这只是说明，周泽楷这样类型，独一无二。
特别的人总是容易引来特别的关注，对于所有人都盛赞的周泽楷的外貌条件，叶修倒是没太在意，他在意的，一直就是这个选手身上强大的天赋、和战力。
两人虽然无甚交集，但叶修可从没敢忽视过周泽楷。不，不但没有忽视，他对这个后起之秀又问鼎联盟的“后第一人”可以说是很重视了。
正是因为足够的重视，才能最终从对方的手里夺下，自己职业生涯里最后的一座冠军奖杯。
断断续续地呼出口中的白烟，叶修开始想，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对方对自己也倾注了过多的重视，才会……
他仰首看天，B市的夜空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黑压压的云层和厚重的闷气。
招待所的楼层并不高，叶修却恍惚觉得那天上的云快到压到自己的周遭，有点喘不上气来。
后颈又是一阵麻，叶修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年积劳成疾，颈椎病都来犯了。
不对，不是的。
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在他的大脑里点起了警戒的信号。
他全身一紧，下意识地收回了仰视的视线。就在此时，叶修明白地听到，一个脚步声正从他正对着的楼梯间里传来。那是一个由远及近的声响，一步步、稳当深重，像是在敲打危机意识的声音。
叶修说不清楚他在紧张什么，他就那样绷着神经，死死地盯着黑暗的楼梯间口，像一只迎接敌袭的犬科动物。
嗒、嗒、嗒……
脚步声终于来到了楼梯口，一个明显的人影渐渐从看不清的暗处浮现。
“……怎么，在这里？”
来者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刚好对上了叶修警戒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各自错愕了几秒。
“抽根烟，”叶修抬了抬手，示意了下手指间的香烟，“你怎么也不睡，跑上来这里？”
对方看着他，半晌，像是安静地、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
“睡不着。”对方回答。
两人相对无语。
“……快回去。”对方又开口，语气坚定。
“抽完就回了。”后辈的强硬倒是没有引来叶修的不满。他几乎无意识地就认为，对方的强硬是来自于某种更重要的理由。
“我说，小周啊。”叶修把夹烟的手放下，看着对面的周泽楷，“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叶修终于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眼前这个人有着周泽楷的外表、声音，周泽楷的气势、和沉默寡言，但他却跟那个印象里目光清澈，行为腼腆的后辈判若两人。
“……没有。”
叶修没懂。
周泽楷这种惜字如金的特技，搁谁身上都难以马上适应。
“你要是因为之前那个事情，我……”
“不是。”周泽楷以极快的语速打断了叶修。
叶修沉默地又跟周泽楷对视了一会儿。
“小周，”叶修轻叹，“你在害怕？”
“……嗯”周泽楷瞬间目光亮了起来，又瞬间泯灭。
“你在害怕什么？”
“……我……”
就在周泽楷开口，还没回答之时，两人的身侧突然窜出一个黑影，猛地靠近了背靠护栏的叶修。然后，就在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个黑影猛地把叶修朝后推去，叶修一个没站稳，迅速倒向身后。
老式的护栏较矮，叶修的半个身体一下翻过了护栏，整个人朝外掉去。
周泽楷反应很快，他几乎是在对方推了叶修的同时朝前跑去，伸出双手想要去拉住叶修。
但是，哪怕是周泽楷的反射和运动神经，却还是在手指触碰到对方之前，眼睁睁地看着叶修身体整个腾空翻出了护栏。
叶修在惊愕中尝试了挣扎伸手，想抓住护栏，但没有成功。
在两个人的视线内，一切像是被放慢成一帧帧的画像。
叶修看到了周泽楷铁青的脸，悬在半空的手，周泽楷看到了叶修难得惊讶的神色，和抓空的手……
下一秒，放慢的影像突然快进。
巨大的引力捕捉到了它的猎物，瞬间就将其拉入了深渊。
一声巨大的闷响。
周泽楷愣在了原地，连手都没来得及收回，他睁大着双眼，看向叶修坠下的地点。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或者伸出头去确认楼下。
这对他来说，这太难了。
护栏的边上，一个身影伸出半截上半身，贪婪地盯着楼下看，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细碎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周泽楷收回了手，目光转向了那个蜷起的身影，现在那个人正背对着他，毫无防备，如果此刻自己……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按压住双眼里的杀气。
不，现在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轮回的logo打在他的手背上，有点冰凉。熟练地点开短信，收件箱，毫无意外地看着里面一片空白。
周泽楷又反复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然后，他点开了发件页面，输入手机号码。
最后，在点下发送时，他抬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弓着背的人，双目中方才压抑下去的杀意又显露了出来。
下次……下次……一定……
手指在发送位置上按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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