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红狐肉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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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叶】一日蝇(十五)

总目录(不定期整理)

倒数第四或第三章。终于就快完结了!我高兴!!!

提示:

1.请注意区分α和β;

2.如果前面的内容自认为并没有很明白,那我建议本章留着跟下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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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αX’?,y’?,t?

叶修醒了。

先是一种意识在肉体内蔓延的感觉,从大脑到脊椎再到四肢,全身的神经在感觉到大脑的电信号之后纷纷传递来了反馈,叫嚣着自己的存在。

叶修的眨了眨几次眼,双目在黑暗里渐渐适应,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灰色天花板,一股钝痛同时从他的后颈传来。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他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确定疼痛的来源,用了力气才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

动不了的不只是手,准确来说,应该是四肢。

他艰难地仰了仰脖子,看向自己的身体和周围——此刻的他,在一个陌生黑暗的房间里,四肢被拷在了一张单人床的四个角,呈现出一个大字的状态。

叶修挣扎着扯了扯手腕,手部的皮带在拉扯的力道下缠得更紧,手腕传来明显的疼痛。

叶修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即停止了挣扎,他还保留着职业选手的习惯,对手部的保护,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被禁锢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而他对此完全没有记忆,叶修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只记得昨晚应该是总决赛,自己打完比赛之后为了逃避赛后的记者会,就准备先窝回接送巴士上去。之后?之后就完全没有记忆了……

总不能是联盟提前读了他的心,知道他打算退役,给他先绑起来了吧。

黑暗中叶修苦笑,觉得自己的粗神经有时候也挺好的,毕竟在这种一看就很危险的状况下,他还能脑洞大开、苦中作乐。

叶修又奋力地扭动脖子观察四周,这个房间不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摆设,就是一张床,一个看似衣柜的橱子,还有一张凳子——从房间内完全无法判别出些什么。

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房间有窗、有门,都紧闭着,缝隙里都是黑暗的。

总不会是被哪家的狂热粉丝给绑了吧,这平日群仇拉得太满,也不好判断啊……叶修又用力蹬了蹬腿部,依旧徒劳。安静得只听到自己呼吸的室内,他长长叹了口气。

总之,目前看来自己起码四肢健全,大概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知是否是老天为了嘲讽他的侥幸心理,门外这会儿突然有了动静,一个明显的脚步声正在由远及近,踩在木制的地板上虽然声响不大,在安静的空间内却已经足以撩拨起人全身神经。

叶修后背一冷,头皮发麻,一瞬间他迅速考虑完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装睡。

最终,他还是选择睁着眼睛迎来房间门的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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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对,不可能。”罗辑拿着一堆稿纸的手有些轻微颤抖,“你回去了多少次?”

他的对面,周泽楷沉着脸色,没有看他,视线停在了地上某个点。

“记不清。”

他确实记不清了,无数次的回溯,加上记忆的覆盖,开始他还能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尝试,但到后来,他只能记得每次回去,都要比上一次更远一点,还有不停地默写坐标、以及在太阳风暴的当天发送短信。除此之外,其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像是透过棱镜折射的现实,交错迷幻。

他甚至有过回溯之后,完全忘了拯救叶修的任务,而只是碌碌过日,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才想起来的时候。

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他在那数日内不断回溯的片段里,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时间,或许是几个月、几年,或者几十年。

只有自己的夹缝,和连自己都无法判别真伪的记忆。

“但是我的公式没有错,这个模型不可能有其他的答案,如果……不,没有如果。”罗辑挠头,伏案,盯着那些写满坐标和演算过程的稿纸,一筹莫展。

“周队,你还记得,你最远的那次,是回到了什么时候吗?”罗辑突然直起背,看向周泽楷。

周泽楷迎上对方的目光,瞬间自己也有些茫然。

他在交错的记忆里拼命深挖,从非线性的图像中意图整理出次序。

然后,他突然愣住了,平视的双目哪都看不到,脑内的记忆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周泽楷发现,他已经记不清“原来世界”的模样了。他的背后渗出了薄汗,头有些重。

罗辑看他脸色不对,给他递了杯水。

“大概……是叶修到轮回卖技能点的时候。”

在“原来的世界”里,那次叶修的到访与周泽楷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毕竟那时候对于叶修来说,周泽楷就是个优秀的后辈、强大的对手。而对于周泽楷而言,那时候内心虽然已经有了对叶修隐隐的情愫,但毕竟还没完全“觉醒”,加上生性腼腆,看见叶修避之不及,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主动的交流。

“那次,我阻止了。”

毫无头绪的周泽楷并不知道怎样的变量才能引导事件发展出现转折,于是,他只好从与叶修相关的“重要事件”上去调整,去尝试。

那次,他让叶修并没能把技能点卖轮回,于是叶修转头把技能点卖去了蓝雨。虽然早有预料,但因为没有买到技能点所带来的负担,还是让他们在总决赛时遭遇了巨大的危机。

当然,那次最终也没有改变时间线,在往后周泽楷“失去回溯记忆”的日子里,强大的因果律又再次把世界的发展拖回了主干洪流,兴欣夺冠、叶修退役、国家队集结,全都按照一样的剧本推进着。

什么都没能改变。

“阻止了?”罗辑疑问,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微妙,“阻止了什么?”

周泽楷没有太在意对方的反应,他现在还沉浸在于自己记忆搏斗的混沌中。

“卖技能点,给轮回。”

罗辑瞪大了双眼,手指按住笔头用力得发白。

“但是,”他声音带着微颤,“叶修没有去轮回卖过技能点啊!”

周泽楷再次抬起头,他看见罗辑紧绷的面部,和微微发抖的身躯。

他并不明白对方这么大反应的原因,就连刚刚罗辑说的话他都一时还没有消化。

“如果这是你记忆里‘最远’,那么……不、不对……不可能啊……但是其他的可能性又……”

罗辑撑着桌面,自言自语。

周泽楷静静地等对方整理思绪,他已经见过太多的风雨,目光早已沉如暮霭,况且现在的他,对罗辑有着绝对的信任。

十分钟过后,罗辑才回过神一样,双眼中恢复了焦距。

“你有没有想过,”罗辑吞了口口水,犹豫着对周泽楷说到,“你比你自己想的,还要回到过更久远之前。”

周泽楷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每次回溯都会慢慢遗忘你回溯的经历,直到发生‘叶修死亡’的关键事件后才能回想起来,而且,在多次回溯之后,你的记忆已经产生了混乱。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你曾经回到过更远的过去,只是你自己忘记了?”

周泽楷呆了一下,慢慢的,他双目中的深渊像是又扩大了几分。

“周泽楷,你所认为的有关‘第一次经历叶修死亡’的那个记忆,真的是第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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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的打开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动静,也没有带进来光线,只是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叶修躺着的角度跟门口形成一个背向的折角,他艰难的扭头想去看来者,却只能看到腰线以下。

是个男性,他如此判断。

那人在门口似乎看到了叶修的动静,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进屋来。

叶修在等对方反应,没想到半天了对方也没什么反应,于是他只好先反应了。

“这哪啊?你谁啊?什么仇什么怨?人都给你绑这儿了,总得让我明白吧。”

开嗓的时候觉得喉咙发干,叶修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昏过去了多久,刚刚精神太紧绷了没发现,现在看来,确保自身安危前,他得先要一杯续命水。

那人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没有接话,只是顿了顿,朝叶修的方向走来。

叶修下意识地把手掌捏成了拳头,他不确定对方的意图,看来对方也不打算跟他交流,未知的情况让他从醒来第一次感到了紧张和恐惧。

叶修不怎么喜欢看恐怖片,但在他有限的阅片经验里,与目前场景最贴合的还是有那么几部,于是他不由得脑补起了电锯惊魂,想象着走过来的人手里或是电锯或是砍刀,把自己吓出一背后冷汗。

那人却没有满足他的脑补需求,只是走到床前,在床头柜上放下了什么。之后,顿了顿,又绕到了床尾,紧接着,叶修就听到了脚踝上皮带摩擦的声音。

叶修还没搞明白状况,就觉脚下一松,似乎双足已经取回了自由,只是被绑太久,这会儿正发麻,半天动弹不得。双足在床上磨蹭了几下,慢慢恢复知觉。

这要是一部警匪电影,主人公就该在这个时候大显神威,侧身把绑匪踢倒,或者一个鲤鱼打挺掀翻床板,从而获得逃跑机会什么的。可惜现实不是电影,而叶修也只是个体力、爆发力战五渣的宅男。

宅男决定静观其变,后发制胜。

双腿获得自由之后,叶修有了一定侧身的角度,他侧向来者站立的方向,先是看了眼床头柜,发现刚刚那人放下的,像是一盘食物和水。

好吧,起码不是电锯,还好、还好。

叶修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又用力想去看清来者,没等他挣扎抬头,就被那人按住了肩膀。

来者站到了叶修视线内的地方,但是没有用,依旧没有任何信息。因为那人用口罩、太阳镜、帽子,遮住了整个脸。

不过,加诸在肩上的力道和显而易见的身材,让叶修再次确信,对方是个男性,而且是个青壮年。

那人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保持着压制叶修肩膀的姿势,在黑暗里朝叶修摇了摇头。

他手下的叶修放下了身上的力道,不再意图撑起脖颈。两人相峙了半分钟,那人才松开手,又绕到了床的另一边,解开了叶修右手的皮带。

叶修活动了下解放的手,也是麻得不行。那人似乎没打算把他的左手一起解开,反而是又把左手的皮带紧了紧,没等叶修再说些什么,就转身走回门口。

叶修发现自己可以坐起身了,他迅速起身,靠坐在了床板上。

他边上的床头柜上,确实放着一份饭菜和一杯清水。

“喂,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那人在叶修的喊话里没有答应,只是自顾自地走出房间。

回身关门的声音。

叶修坐在床上,哽了半天,之后还是伸手拿了水杯,喝了几口救命的水。

突然,他飞速转动的大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刚刚在黑暗里,那人身上穿着很普通、随处可见的运动服,而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有个东西一直挂着。

叶修定了定神,又回想了一下。

那个,是轮回logo的手机挂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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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在孩童时的记忆都是暧昧,周泽楷记得自己曾经无意中看过一个报道,说小孩子在三岁之前并不能拥有记忆,而在成年之后,连小学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

现在如果让他回想,他还能隐约记得上小学时上学路上那一排杨柏的树荫、光线打在前面同学白色校服上的反光,夏天雨后被灼热的土腥气息,还有那个总会突然在背后吓自己一跳的同班好友。

他也能记得初中放学时篮球场上总比落日高一点点的篮球架,花圃里已经“低头”的太阳花,因为汗水而打滑的球,场边总有的吵闹呐喊。

大脑里的这些画面虽不像是电影般清晰连贯,甚至有些连周泽楷也不能很确定记忆细节的准确,但这一切至少在他看来都是曾经存在过的。

人之所以为自己,依靠的便是这些连续的记忆。这些在时间线上接连不断的自己,形成了层层重叠的刻印,累积成为完整的周泽楷。

但是,这些记忆真的全是正确的、真实存在的吗?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罗辑依旧有些小心翼翼,他观察着周泽楷的脸色说,“在你的人生中,有些你现在回想起来,莫名其妙的转变?或者一些突发事件,可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就是跟你当时所处的情况下有……不协调。”

周泽楷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很高,他盯着角落的一小块龟裂,目不转睛。

罗辑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回想,他也不敢去轻易打断。

安静的室内,两个人安静地坐着。

半晌过去,罗辑听到周泽楷叹了口气。

“……有。”

罗辑全身的毛发都像是要炸了起来。

 

“小周啊,你最近怎么好像突然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

“……没有。”

少年摇了摇头,又顿了下,微笑应答。

冬日里,少年的笑容腼腆而柔软,但他的双目中,却好像在刹那间有着超越年龄的火光。

 

α X’?,y’?,t?

叶修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昏睡后醒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多长时间。

他的后脑勺还是疼得不得了,甚至应该说,比他之前任何一次醒来都要疼。

因为长期被绑起,血液流动受阻,他的四肢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叶修尝试着艰难地活动手指,却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像是针刺的疼痛。

他“嘶”了一声,咬了咬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牙咬得太用力,口腔里漫出一股腥甜的味道——那是自己口腔壁里伤口流出的血的味道。

干涩的口腔里因为出现了液体而得到一定的缓和,叶修干咳了几声。

长期的缺水已经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他又用力卡了一下手腕来维持清醒。

下腹因为饥饿而有着被灼烧过一样的疼痛感,叶修回想自己上次感到这么饥饿的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刚刚离家出走那会儿。

但是那次他饿了没多久,就被苏沐秋收留了。

这次呢?

叶修的黑暗中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自己也分辨不出,这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

叶修昏昏沉沉中突然想到,他好像曾经看过,说一个人不吃饭的话可以饿一两个月才饿死,但是如果不喝水的话,一星期就得挂。

于是他又莫名其妙地想着,兴欣这一年自己熬瘦几斤,要不按照当初在嘉世自己的体重,兴许能多熬几天。

就在他的思绪被飘忽的意识拽得到处乱飞的时候,那个很久没人打开的房门,却悄悄被推开了。

叶修一瞬间竟不能分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黑暗中,有个人影的轮廓来到了床尾的地方,然后,那个阴影沉着嗓子开了口:

“……为什么要跟着我?”

——TBC——

预计下章会揭露一个本故事内最大伏笔。

谢谢能一直陪我耗到现在的为数不多的小可爱们,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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